宋氏吃驚,“月白?”
“她跟著嬤嬤學了幾年,不至於一點長進也沒有。”月白的斤兩,謝姝寧是清楚的。但眼下聊勝於無。
宋氏拍拍她的手背。嘆息著道:“你想怎麼做。便怎麼做吧。孃親知道,你一向是個有分寸的孩子。”
言下之意,只要不出人命,隨便怎麼問都可以。
謝姝寧便急忙使人去瀟湘館傳喚了正忙著繡嫁衣的月白來。直接將人帶到了扣押秦大媳婦的屋子門前。
月白不明所以,疑惑地問道:“小姐,您喚奴婢來,是為了何事?”
“你同嬤嬤學了多少拷問的技巧?”謝姝寧壓低了聲音,沉沉問道。
月白愣了一愣,斟酌著回答:“皮毛而已。”
謝姝寧頷首,端著一張小臉嚴肅地道:“屋子裡是車伕秦大的媳婦,今日我同母親出行,出了意外。秦大消失不見,玉紫跟桂媽媽也摔出了車外,如今尚未尋到人,是生是死都不知。”
“什麼?”月白倒吸一口涼氣,白了臉。
謝姝寧搖搖頭。繼續道:“旁的且不管,你只管將話從秦大媳婦嘴裡摳出來,不論用什麼方法,只要人不死都行。這一回,桂媽媽跟玉紫的命,就都靠你了。”
月白的面色愈加白了,但仍重重點頭。
謝姝寧便讓人開了門。
“小姐,奴婢一定會將話問出來的。”月白走至門口,突然回頭道。
謝姝寧同她對視著,鼓勵地笑了笑。
一扇門,隔絕了兩個世界。
門內的秦大媳婦正在哭訴,自己當真是一點也不知情,同她那死鬼男人連話都不說,哪知道他暗地裡都究竟做了什麼事。
可她心裡卻在懊悔不已,自己為何不早早收拾了東西離開謝家,偏生要同灶間的幾個臭娘們瞎吹噓呢!這下可好,怕是要連自己的命都給吹噓進去了。等到那糊塗東西收了剩下的銀子,逃到外地去逍遙快活,再尋個小娘們,日子美滋滋的,哪裡還會記得她?
這樣想著,秦大媳婦真的是要連腸子都悔青了。
“你說你同他平日裡連話都不說?”月白深吸一口氣,挽起了袖子。
秦大媳婦繼續哭著,翻來覆去地說那幾句話,心裡並不將月白放在眼中。在她看來,月白同原先那些個問話的婆子也沒什麼區別,瞧著倒還更嬌滴滴的了,根本就沒什麼值得在意的地方。
只要自己將嘴皮子並嚴實了,遲早還得放了自己。
殊不知,月白念著玉紫的名字,心裡已是將江嬤嬤教過的東西都盡數回憶了一番。
沒一會,秦大媳婦便後悔自己輕視了她。
門外,謝姝寧仰頭望著湛藍的天,雪白的雲,心裡頭卻暗得像是要下雨。
已是夏日了,舅舅說好要來,卻仍沒有出現。她盤算著,從敦煌出發,舅舅的那封信送到京都時,他怕也就差不多該出發了。這一路行來,要許久。而且要出沙漠,就必要看天氣而行。若遇到風沙,延期總是常事。一路行來,極艱險。
這麼一來,也不知舅舅究竟哪一日才能到京都了。
她心裡沒了底。
她前世曾見過從關外回來的胡商,個個鬍子拉碴,神情疲憊,但他們運回來的貨物,卻往往能賣出高價。不過一指高,裝在玻璃小瓶裡的香露,便能賣出十金的高價。然而這,還只是最普通的貨色。
京都本土的上等香露,不過幾十兩銀子。
根本便不值得拿來相提並論。
這些年來,她其實也已經有些摸清了宋家的家底。
光母親的陪嫁,就數不勝數。
不說母親,就是加上她跟哥哥,一輩子的吃穿用度往最好了的揀,也是花不光的。
故而,她已經有些不敢去想舅舅到底有多少身家。
聽母親說,外祖父一輩。家中雖然不缺銀錢,但絕沒有如今這般富裕。舅舅自十二三歲起,便極會賺錢,金子銀子,簡直是成筐成箱地往府裡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謝姝寧當時聽完,便覺得舅舅在瘋狂斂財,用近乎可怕的速度,賺了許多人幾輩子都賺不了的錢財。
她也記得當年舅舅離去時,同她說過的那些話。
按理。宋家應該努力不起眼才最好。但舅舅分明在反其道而行之。謝姝寧覺得。他在做開戰的準備。一旦出事,有銀子總比沒銀子的,更佔優勢。以舅舅的性子來說,他並不習慣隱忍。何況要忍一輩子,子子孫孫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