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夜雖已有千年之久,但每一次見面幾乎都會被青年的不解風情氣得胸口發悶,鬱氣難散,而青年方才明晃晃的拒絕已然叫她徹底死心,現在一直在暗中觀察注視著雲採夜,也不過是為了心中那份不甘——他心屬之人究竟是誰?
究竟是哪個狐媚子,能將常年佇立裡冰雪高嶺之上的採夜上仙扯落紅塵,凡心大動?
雲採夜成仙萬年來的清冷疏然、寡慾薄情眾仙是有目共睹,除了妖魔邪道,他對所有人都是溫文爾雅,謙遜有加,但再深的笑容也遮不住他眼裡的淡漠,除了他的幾位好友與雲劍門一干弟子,鮮少有人能被他記掛在心上。
裳蘭實在不懂,心中也實在不甘,她一直關注著雲採夜身邊的訊息,卻從未聽說過他對哪位女子動了心,因此初聞紅線之事時她也頗為不信,直到青年親口承認此言屬實才叫她心中狂喜不已——畢竟她是天衣坊坊主,容貌身世皆為一絕的仙界天女,也算得上是劍神萬年來最為親近的女子,倘若雲採夜要與人牽線合籍,必然是她。
可雲採夜方才的明明白白的拒絕,卻給了裳蘭結結實實的一個耳光。
因此在雲採夜入宴落座後,裳蘭一直藉著舉杯喝酒的空檔,觀察著雲採夜的一言一行,想要看看這個冷情的男人到底把心給了誰。這一看就叫她看出些不對勁來了——雲採夜和他的小徒弟實在是太過親近了,說是耳鬢廝磨也毫不為過。
有哪對師徒,徒弟對師父不是尊重有加,時刻謙卑恭順?而云採夜和他這小徒弟卻是並排而行,同席而坐,他就算再如何寵愛這個弟子,也不至於如此吧?
更別說裳蘭還沒錯過燭淵湊到雲採夜耳邊說了幾句話後,青年雙頰和耳廓染上的緋色。
越想越不對勁,手中的酒杯也握得越來越緊,裳蘭面色慘白,低著頭胡亂往嘴裡塞著食物,然而仙膳閣精心準備的珍饈此時卻如同白蠟一般,嚼起來索然無味,裳蘭吃了幾口便放下銀筷,不再多食。
被心中那大膽的猜想驚住,裳蘭整個晚宴都坐立難安,連眾仙獻禮時也只是匆匆應付,草草了事,唯有在燭淵捧著禮盒走到上前來時,她才打起幾分精神,露出個僵硬的笑容來。
燭淵挽挽唇,掛著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暗紅色的血瞳一片幽暗,裳蘭望著那雙血眸,心中竟生了股怯意,接過禮物的手的止不住微微顫著,恍惚間,燭淵的一句祝詞卻讓她差點失手打翻了禮盒。
“雲劍門恭祝裳蘭上仙,年年有今日。”頓了頓話語,燭淵唇邊的笑容再加深了幾分,語氣中卻含著股不容忽視的怪異,“……歲歲有今朝。”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裳蘭怔怔出神,反覆琢磨著燭淵說的這句祝詞到底是什麼意思。但直至生辰宴散去時,她沒沒能從這句話中體味出更深的含義。也許這就是一句普通的祝詞罷。裳蘭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也是因為燭淵的這句話,裳蘭心中的鬱悶倒是散了不少,在桌上隨意解著眾仙送來的禮物。
她第一個拆的禮物,便是雲劍門的。
然而裳蘭開啟禮盒後,望著盒底靜躺的紅線卻兀然瞪大了眼——盒底沒有禮書上登記的百匹蓬萊玉蠶布錦囊,而是橫躺著一根細細地紅線。
一根她極為想要的,來自雲採夜在月老廟求來的姻緣線。
倘若雲採夜今晚沒有直白的拒絕她,倘若她今晚沒有發現雲採夜與他徒弟不對勁之處,她此時見到這根紅線一定會情難自抑,喜極而泣,可偏偏她已經經歷過前者了,因此裳蘭在看到這根紅線時,第一反應就是——採夜上仙遞錯禮盒了。
裳蘭猛然起身,合上禮盒就往外衝去——宴會剛散不久,她現在追出去,應該還能看到採夜上仙和……
“採夜上仙,您——”
裳蘭緩緩頓住腳步,瞪大了眼睛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相擁……親吻的兩人,右手不禁一鬆,木盒墜落至地,發出一道沉悶的撞擊聲。
裳蘭天女今晚神色極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因此眾仙獻了禮後便匆匆告辭,不再留下了為裳蘭增添憂慮。雲採夜又不瞎,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裳蘭蒼白恍然的臉色,只是他以為這不過是紅線一事的緣故,並未做他想,同時也留到了最後給足裳蘭面子,省得以後有什麼“裳蘭天女痴戀劍神不得,劍神於生辰宴上薄情而去”的留言傳出,讓燭淵吃盡飛醋,又在床上可勁地弄他。
但留言還沒傳出,燭淵就已經喝醋喝得酸倒了牙,一出宴廳就拉著他到無人的角落親暱起來。
雲採夜仰著頭,閉著眼睛承受著小徒弟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