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都藏不住了,那種自心底而來的排斥總會時不時的冒頭,表現就是從不剩一粒飯的張晨會把張駿平夾給她的菜紋絲不動的剩在碗裡,並沉默的走開。
張駿平和張晨都不想叫武美清夾在中間為難,落到實處反倒讓她不知如何是好。有好幾次,她都是點名叫張駿平或者張晨去替她做事,比如“駿平,幫我去繳納一下物業費”、“小晨,來給媽錘錘背”,好像這樣他們之間的隔閡就會消除一點。有好幾次武美清對張晨的無禮態度皺眉,就聽到張駿平小聲安慰她:“總得給她一點時間接受。”
“都是我慣壞了她的脾氣。”武美清每每要自責。張晨也會對她這樣的評判皺眉,不過很快她就告誡自己要遵守約定——不干涉武美清的選擇。
轉眼秋分已經過了,本地的氣溫降了許多,正是秋收好時節,市場上時鮮的果蔬供應也多了起來。這時候張晨收到一張燙金喜帖,是“耀舞”三組成員姚舒嘉的結婚請帖,大紅的喜帖裡放了新郎新娘的合照,張晨的名字被用幼圓的字型寫在邀請貴賓那欄。午休的時候,她拿著喜帖裡裡外外的看了幾遍,確定自己手裡的東西不是憑空幻想出來的。那個成天宣揚不婚主義的女孩子,反倒成了他們一幫人裡最早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收到喜帖當天晚上,張晨接到了劉亦暉的電話,畢業後他們就沒再聯絡過了,劉亦暉解釋說他從戴倩倩那裡得到了她的最新聯絡方式,知道她回了家鄉,問她會不會出席姚舒嘉的婚禮,張晨正被家裡的事糾結著心煩,也想出去透透氣,正好見一見那些曾朝夕相處的夥伴。雖然才分開兩個月,讀書那會兒寒暑假也會有這麼長時間見不到,但和寒暑假不一樣的是,領了畢業證回來再不知道回去的期限,回去能見到誰。畢業之後隨著時間推移,很多人會從你的生活裡蒸發掉,下一次相見或許就是無期。想想就覺得悵然,秋天總是惹人愁。
劉亦暉又和她聊了一些其他的同學的近況,還有他自己畢業後的一些經歷和見聞,結束通話時時間顯示是42分37秒,張晨看著那個數字怔忪了一會兒,她印象裡的劉亦暉有著果斷利落的作風,說話辦事都有些強勢不容置疑的權威感,但這麼長時間的通話裡,她再沒有那種壓迫感,大約真的像很多過來人說的那樣,社會就像一條大河,那些想混的好的,必須先磨去自己的稜角,這一點來看劉亦暉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而社會教給人的,只有兩個月,也許要比在學校四年積澱下來的多的多。
作者有話要說:
☆、奢侈品
姚舒嘉的婚禮定在10月4號。國慶假期第一天,張晨留在家裡收拾行李,武美清很樂意她趁著假期出去走走,身體剛恢復好,就幫著她打點。張晨及時的制止了她,她只在那邊待三天,用不著帶這麼多東西。武美清卻不依不饒,即便被女兒安置到椅子上坐著,也要一疊聲的囑咐:“俗話常說,夏天出門,也得帶著冬天的衣服,備足三天的乾糧。你不要嫌麻煩。”
張晨打趣道:“武美清,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愛嘮叨了,是不是那個啥提前了?”
武美清沒好氣的啐她一口,張晨拉好行李箱的拉鍊,坐在她旁邊,“媽,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去辦復婚手續吧。國慶節是好日子,全國人民都為你們慶祝呢。”
“我還是想等你回來。”武美清說話的語氣輕了一些:“你和你爸之間”
“我跟他談過了。關於你們復婚這一點我們早達成了共識不是嗎?”
“可我就是想等你回來。”武美清喃喃自語似的,沒看張晨,也沒聽她的勸告。
張晨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原本她的理由也站不住腳,不管她心裡多麼怨恨張駿平,但她不想因為那件事幹涉父母復婚。再說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何必一再的把傷口揭開來給人看,讓自己難堪。也許這個秘密一直藏著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踏上並不陌生的土地,這是她學習生活了四年的城市,每條街道都熟悉的像是自己的掌紋。然而城市總是日新月異的,不像她的東橋,好像一個世外桃源,即使她幾年才回去一次,鄰居們的生活娛樂一直是聚在一起打牌、曬太陽拉家常,或者下地幹活,累的時候坐在田塍上叼著一根菸說天年好或者不好。每次回去,不僅鄰居們能馬上叫出她的名字,就連鄰居家養的狗都記得她的樣子,總要撲過來在她腳下興奮的搖著討好的尾巴,一點生疏感都沒有。
而這座城市,不過兩個月不見,學校西門的那家早點鋪子已經變成了小飾品店,隔了三間店的列印室那個操著一口川普的老闆不見了,進進出出的學生都喊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