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了。
桑書南起先以為是檯燈燈泡壞了,結果發現大燈也打不開了。
他走到陽臺去,發現整個小區的樓層都是一片漆黑。
應該是大面積的停電。
桑書南想了想,開啟手機的手電筒走出去,按鬱佔家的門鈴。
他聽見她的聲音隔著門傳來:“誰?”
桑書南說:“是我,桑書南。”
鬱佔沒說什麼,把門開啟了。
她手裡也拿著手機。
她的臉,在手機發出的白光之下,顯得十分蒼白。
桑書南問:“你家裡也停電了吧?”
鬱佔說:“應該是整片小區都沒電了。”
桑書南停了停,說:“我打算去門衛那裡問問。你能跟我一起去嗎?”
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我去換件衣服,你先進來坐一會兒。”
他獨自坐在黑暗的客廳裡等了兩分鐘,聽見開門的聲音。
她說:“走吧。”
從二十七層走到一層,是一項極其浩大的工程。
他讓她走靠扶手的那側,手裡舉著手機,替她照亮階梯。
他們藉著微光慢慢走。
鬱佔忽然問他:“桑書南,你不問我以前的事嗎?”
她問得突然,桑書南手一抖。
手機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桑書南趕緊去撿。
鬱佔問:“摔壞了嗎?”
桑書南說:“沒有。”
他站起身來,看著她,說:“你說的以前的事,是指哪一件事?”
她怔了怔,才回答:“所有的事。”
桑書南彎起嘴角,笑了笑:“你的事,我知道一些。”
她問:“哪一些?”
桑書南說:“我看了你的小說,雖然還沒看完,但是覺得很棒。我知道你十六歲就考進了善水學院,那是我的志願校,我希望也能努力考進去。”
鬱佔望著他,沒說話。
桑書南又笑了笑。
他輕聲地說:“至於其他的事,我等你有時間有心情的時候,慢慢地告訴我。”
她良久沉默。
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倏然之間,電梯發出了聲音,小螢幕上出現數字。
桑書南拍了拍手,感應燈也旋即亮起來。
他望著她笑:“來電了。”
笑未展開,僵在那裡。
他看著鬱佔的臉,發了呆。
她臉色蒼白地站在那裡,兩隻眼睛腫脹如核桃。
應該是剛剛哭過。
鬱佔見他神情,愣了一瞬,才明白過來。
她微微地笑了一下,說:“讓你看笑話了。”
桑書南愣愣地看著她。
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別看了。回去了。”
他回過神來,垂下眼去。
他猶豫一陣,說:“好。回去吧。”
他們坐電梯返回二十七層。
桑書南心事重重,卻開不了口來問她。
倒是鬱佔微笑著開口安慰他:“你不用擔心。我心情不太好的時候就會流眼淚。藝術家難免會感性一點。”
他勉強笑了笑:“哦。”
鬱佔想,也許她到底還是嚇到他了。
她有些無奈,仍只是道:“早點睡,明早見。”
桑書南抬起頭,看她一眼。
他不能就這樣跟她道別。
她一個人就這樣回去,長夜漫漫,也許她還會繼續流眼淚。
桑書南說:“我有點餓了。鬱佔姐,你能不能給我做點吃的?”
他聲音很低,輕輕的,小心翼翼的。
好像很怕她拒絕似的。
鬱佔怔在那裡。
※
鬱佔到底把桑書南領進了自己的飯廳。
她親自去給他煮麵條吃。
桑書南卻不甘心坐著等,跟進了廚房裡。
鬱佔說:“你怕我做不好嗎?”
桑書南搖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鬱佔哭笑不得。
費了不少力氣弄出來兩碗麵,味道和造型,比起上次桑書南的手藝,還是差了很遠。
鬱佔有些沮喪,結果抬眼看了看坐對面的桑書南,發現後者正在大口地狼吞虎嚥,好像吃的是什麼人間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