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入宮為樂師,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最終她還是覺得,當年在趙府中呆的最為適意……
再者,說是歸鄉,其實在長安,乃至於秦地,她都是舉目無親,這也正是她最為苦惱的地方,即為歸鄉,家在何處?
無家可依,還歸的什麼鄉?
所以,不管怎麼說,當年在長安,除了長安青樓,就數在趙府中呆的時日最長,如果說這次回到長安投親靠友的話,如今的晉國公府,應該勉強沾點邊兒。
只是如今的晉國公府的女主人們,容不容得下她……
想了很多,可以說是稍有打算,但到底如何,她心裡著實也沒底。
先到河洛,見上那人一面,許是她如今最確定的一個打算。
其實,每每想及於此,她自己也是黯然神傷,飄零多年,卻無歸宿,又無兒女承歡膝下,在她這個年紀,已經可以想見晚景之淒涼了。
說到底,她終歸是個女子,又無多大志願,只醉心於琴藝,隨著年華流逝,名聲再響,也終歸是無根浮萍罷了。
這事算計起來,幾乎無關其他,只是一個年華漸逝的女子,想要找個安靜自由些的歸宿而已。
聽了嶽東雷取笑,陸歸琴自然知道,這話裡藏著些別的味道,但她不會仔細去琢磨,而歸秦之路,已然敞開,她不由有點欣喜。
她舉起酒杯笑道:“趙將軍與君侯,皆乃當世豪傑,有多少大事要做,歸秦不過一操琴女子……今日即得君侯恩惠,歸秦只能先敬君侯一杯,過後獻上一曲,以為報答了。”
嶽東雷微微一笑,舉杯同飲,之後道:“姑娘這等人物,實乃嶽某生平僅見,可惜,見的晚了……”
陸歸琴笑笑,不再應答,這等夾雜著傾慕之意的話語,她聽的多了,即便此語出自一位名滿天下的豪傑,也不會在她心中留下多少痕跡。
那邊老者卻撫掌笑道:“雲臺有成人之美之義,歸琴有還珠之情,此中有古風哉……”
他這麼一說,味道一下就變了,要不怎麼說呢,文人口舌入刀似斧,許多事情從他們口中說來,許多事,若非親眼所見,你千萬別信。
區區一句話,就將一副軍有情妾有意,奈何世事弄人,不得不含淚而別的圖畫擺在了人前,這要是傳出去……
可不是嘛,成人之美成了苦衷,而後面一句,正是取義於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可謂郎情妾意,刻畫的入木三分。
陸歸琴眉頭輕揚,心中終於升起些不滿,嶽東雷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咳嗦了一聲,挪動了下身子,有些尷尬。
只有龐瀾心道,這老頭又能聽上一曲,這是高興的有些口不擇言了,不過……這等給南北兩位上將添堵的事情,不妨多做一些。
心裡轉著陰暗的念頭,嘴上卻笑著道:“願姑娘早歸,得償所願……只是龐某有一事相問,姑娘可能解之?”
陸歸琴微微點頭,不管如何,今日一會,總歸有了收穫,雖稍有不快,卻也不影響她的心情。
“龐大人但講無妨,歸琴自是知無不言。”
龐瀾撫著頜下短鬚,笑眯眯的道:“趙將軍南征北戰,已然名滿天下,龐某雖為周臣,卻也慕其功績,渴欲一見,奈何……姑娘既為趙將軍舊交,定知其人若何,不若藉此佳宴,為吾等增些見聞?”
這幾乎已經是題中應有之義,陸歸琴也已有了準備,聞言便微微一笑。
“龐大人言重了……想來,趙將軍之生平,所經諸事,幾位應比歸琴更清楚才對,非讓歸琴說一說的話,歸琴也只能說些舊事而已……”
“說起來,十幾年前,趙將軍還青春年少……趙將軍少小從軍,屢有功績,與歸琴相識之時,已有羽林猛虎之稱,在歸琴看來,那會兒的趙將軍,鋒芒盡顯,威勢天成,名將之姿已顯……”
這個話題起的太愚蠢了,連龐瀾自己臉上都有些訕訕。
聽一位自家心中略有傾慕的女子,談起當年的舊情人,任哪個男人感覺都不會好了。
龐瀾瞟了旁邊做傾聽狀的嶽東雷一眼,心中也不由嘆息一聲,還是這位聰明,話題說來說去,從沒在趙柱國身上停留,顯然,已經明白,從陸歸琴這樣一個急欲歸鄉,去與舊情人相會的女人嘴裡,不會聽到太多有用的東西。(未完待續……)
第十三卷龍盤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做歌
和陸歸琴這樣的女子談天說地,其實是非常舒服的一件事情,文人口中的風流雅事,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