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這樣一來,王府增加了一筆很大的收入。但時間一久,弊端也越來越大。大家都出門包,門包就有了數量大小之別。數量大的先得接見,數量小的往後挪。有的外官為了早得接見,不僅出門包,且賄賂門房,門房又乘機敲詐。到了後來,見一次奕訢,甚至要交一千兩銀子的門包。這樣一來,京師物議甚多。有次,安得海有要事要見奕訢,門房不認識,開口便要他拿三百兩銀子出來。安得海說他是宮裡的,門房說宮裡的也要出。安得海不便說出慈禧的名字,只得打出三百兩銀票。過一會兒,門房出來說:“恭王事多,安排在五天後接見。”
安得海急了:“煩你再去通報一聲,就說有要緊事,請恭王務必在百忙中見一下。”
門房笑嘻嘻地說:“那好,既有要事,再拿兩百兩出來吧,作特急安排。”
沒法子,安得海咬緊牙,又拿出二百兩來。
就這樣,安得海見一次奕訢,用去了五百兩銀子。他氣不過,將此事告訴了慈禧太后。慈禧心裡頗為不悅。
御史蔡壽琪得知官員們對恭王府收門包一事普遍不滿後,向太后、皇上告了一狀。慈禧將摺子給恭王看。恭王看後,追問是誰上的。慈禧告訴他是蔡壽琪。奕訢脫口而出:“蔡壽琪不是好人!”慈禧聽後皺了皺眉頭。
奕訢既以攝政王自居,每議及軍國大事時,便常常發表與慈禧觀點不同的言論,而且侃侃高談,引經據典,頭頭是道,慈禧辯不過他。她心裡嫉妒,深怕自己被架空。平時在後殿議事,時間一久,太監除給兩宮太后上茶外,也給奕訢上一碗茶。有次太監忘記上茶了,奕訢講得口乾,順手端起慈禧的茶碗一飲而盡。喝完後,奕訢才知拿錯了,忙賠罪。慈禧一笑置之,然過後想起,心裡不是味道。
後來,奕訢鑑於軍費支出大,提出裁抑宮中開支的建議,慈禧同意了。她想到裁抑的是別人,不會到自己的頭上來。一次,安得海到內務府去領餐具。管事的太監說,奉恭王命,太后的餐具一個月發一次,早幾天才領過,這次不能發。安得海不做聲。第二天御膳房給慈禧開餐,端上來的盤盤碗碗全是缺邊裂口的。慈禧驚問是何緣故。安得海為洩私憤,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大堆恭王如何剋扣等壞話。慈禧聽了很生氣。
就這樣幾件事情,慈禧把它聯絡起來,暗自思考了很久。她認為奕訢為皇帝的親叔叔,又在辛酉年起了扭轉乾坤的作用,見識很高,才幹超群,受到內外上下的普遍尊敬,且又這樣膽大驕傲,不把她放在眼裡,要不了多久,他會把她們母子當作傀儡,玩弄於股掌之中,到時候,甚至會把孤兒寡母趕下去,自己做起大清王朝的皇帝來。他是道光帝的親兒子,當皇帝名正言順,而自己弄的這一套垂簾聽政,本是祖制所不容的。慈禧越想越覺得可怕,必須先下手為強!這個處事果決、心狠手辣的女人於是先動了手。她加給奕訢的罪名是貪墨受賄、目無君上、諸多挾制、暗使離間。一紙詔命,將奕訢所有的職務全部剝奪乾淨。
從本質上來說屬於懦弱型性格的奕訢,驟然遭此重大打擊,措手不及。他想起三年前的那場大變動,想起肅順、載垣、端華的被殺,想起執政三年來這位太后的手腕,他意識到自己不是她的對手,要保全權力地位,唯一的出路是真正徹底地跪倒在她的腳下,順從她的旨意。趁著慈禧三十大壽的機會,他投其所好,送了一份重禮:一整套法國進口的妝具和一雙繡花鞋。那雙鞋子上每隻都綴著一顆徑長一寸的東珠。管事太監告訴慈禧,光這兩顆珠子就不下於五十萬兩銀子。慈禧對這份重禮滿意。她今天就穿著這雙舉世無匹的繡花鞋,眼睛望著鞋尖上的珠子,一邊欣賞,一邊思索。
罷了奕訢職務後不到幾天,以惇親王奕為首的滿蒙親貴,以軍機大臣文祥為首的文武大臣便不斷上折為奕訢說情,認為他功大過小,不應受此嚴懲,且國步維艱,正賴他砥柱中流,罷掉他,於國家大不利。甚至慈安太后也來講情了,說我們姊妹終究是女流,天下還得要靠爺們支撐著。慈禧對王公大臣的說情置之不顧,尤其對慈安的話氣惱。她嘴裡不說,心裡鄙夷慈安沒出息:“女流又怎麼樣?女流就不能做事業嗎?武則天不是女流嗎,有幾個爺們趕得上她?我就是要讓他們看看聖母皇太后的本事!”
心裡雖有這個雄心壯志,但兩個多月下來,御政不久的慈禧太后深覺自己的能力不濟。首先是她的書讀得太少了。她親手擬的那篇罷恭王的詔命,短短的兩百來字,錯字白字就有十多處,她自己不知。半個月後,妹夫悄悄告訴她,她羞得滿臉通紅。臣子們上的奏摺,只要一涉及冷僻一點的歷史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