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不了皇上。罷了,左右我的身子也壞透了,不過就是這幾年的命,從我的防衛鐨後,從我報了仇之後,我已經沒有活著的心勁兒了,一個黑鍋背下來,能換來家裡人幾輩子的榮華富貴,便也值得了。”她逼視著如懿,“皇后娘娘,我的話,您都明白了麼?”
如懿的背抵在牆上,彷彿不如此,便不能的的抵禦玫嬪這些言語所帶來的刮骨的冷寒一般:“是皇上借你的手?”
玫嬪冷笑道:“借誰的手不是手?是皇上可憐我,臨死了還給我這麼個機會,左右我在太后跟前也是個不得寵的棄子,能被皇上用一遭便是一遭吧。一顆棋子,能為人所利用,才是它的價值所在,否則它就不該留在這世上,不是麼?”
如懿的牙根都要顫抖,她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衝口而出的話語:“皇上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麴院風荷那一夜,或者更早,為柔淑長公主勸婚的時候。”她瞥如懿一眼,“皇后娘娘,我記得那時您也為柔淑長公主進言了吧。仔細著皇上也疑心上了您。”她輕笑道,“咱們這位皇上啊,疑心比誰都重,卻什麼也不愛說出來,只自己琢磨著,他以為自己琢磨上什麼了,不管你說什麼,也都認定自己是琢磨對的了。皇后娘娘,陪著這樣一個良人,您的日子不大好過吧?”
如懿心底有些難過,那難過像吃著一個帶了蟲子的果子,想咽咽不進,想吐吐不出,只得忍耐著道:“好不好過,本宮都是皇后。”
玫嬪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眼裡卻有著深深的希翼。“皇后娘娘,告訴您這些話,便處是報了當年您的恩情了。您的日子比我長,只怕受的苦也不會比我眼下少,好好兒過著吧。”她的眼中漸漸平靜如死水,“皇上打算怎麼賜死我?白綾吊了脖子會成個吐著舌頭死的鬼兒,往身上插一刀會有個洞眼,皇后娘娘,我想體體面面齊齊整整地下去見我的孩子,不想嚇著他。”
如懿的眼底有點潮潮的溼潤,她別過臉道:“鴆酒已經替你準備好了,是皇上御賜的,你不會走得太難過。”她擊掌兩下,三寶捧了酒進來。
玫嬪笑了笑,起身道:“皇后,我這樣打扮好看麼?”
心頭的酸楚一陣陣泛起湧動的漣漪,如懿還是勉力點頭:“很好看,你的孩子見了你。會很驕傲他有一個這麼美的額娘。”
玫嬪繃緊的神色鬆弛下來,溫婉的點點頭,接過鴆酒一飲而盡,並無一絲猶豫,她走到床邊,安靜地躺下,閉上眼,含著笑,彷彿期待著有一個美夢。藥性發作得很快,她的身份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嘴角流下一抹黑色的血液,終於回覆沉睡般的平靜。
那是如懿最後一次凝視玫嬪的美麗,恰如晚霞的豔沉裡含露的薔薇,凝住了最後一刻芳華。這些年,玫嬪並非寵冠後宮,可年輕的日子裡,總有過那樣的好時候,露溼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陽。笑是甜的,情是暖的,那樣迷醉,總以為一生一世都是那樣的好時光,永遠也過不完似的。
只是,終究年華會老,容貌會朽,情愛會轉淡薄,成了舊恨飄零同落葉,春風空繞萬年枝。
如懿摘下手釧上繫著的素色綾絹,輕柔地替她抹去唇角的血液:“好好兒去吧。你最愛的孩子在下面等著你,和你再續母子情分。”
春風吹過,如懿覺得臉上溼溼的,又有些發涼,風吹得滿殿漫漫深深的珠繡紗帷輕拂如繚繞的霧,讓人茫然不知所在。
緊閉的門扇戛然而開,有風乍然旋起,是惢心閃身進來,她戚然望著錦榻上玫嬪恬靜的容貌,輕聲道:“娘娘,玫嬪小主去了?”
如懿微微頷首,夜風撲著裙裾纏絲明麗的一角,宛如春日繁花間蝴蝶的翅,扇動她的思緒更加煩亂,她按下心神,問道:“方才揆常在說玫嬪遣了自己的貼身侍女出去,是去了哪裡?”
惢心眼波微流,低聲道:“奴婢去查了,玫嬪遣了她的貼身侍女去過啟祥宮,但啟祥宮的人並未見她,連宮門都不曾開。奴婢想著,玫嬪與啟祥宮素無來往,怎麼巴巴地派人去了,問了那宮女,她也說不出什麼頭尾,只說玫嬪著她向嘉貴妃磕個頭,若是見不著,在啟祥宮外磕個頭便走就是了。”
惢心答得行雲流水,想是細細查問過了。如懿微眯著眼,有一種細碎的光凝成疑慮的波彀,在她的眼眸裡流過:“你告訴了玫嬪為她孩子超度善後之事,她要見本宮言謝,那也算情理之中。可去啟祥宮這便奇怪了,沒頭沒尾的,去做什麼呢?”
惢心揣度著道:“奴婢想著,玫嬪小主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娘娘替她了結了她孩子的事,她自然要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