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通鋪的一些身有小疾的販夫走卒來找他瞧病,連住上房的稍微有點錢的行商也來找他瞧病。
這些瞧病的主要是些傷風感冒、跑肚拉稀、疔瘡疽癰之類的常見病,這些杜文浩以前在伯父藥鋪治療過,辨證論治應付自如。
就是他這毛筆字不怎麼樣,從來沒練過,握筆如操刀,歪歪扭扭的,高低不平,而且還要寫繁體,看病沒用多少時間,這寫藥方卻是花費了不少勁,在雪霏兒嘲弄的眼神中寫完一張方子,弄得個滿頭大汗。心想,要想在宋朝混下去,得找時間把毛筆字好好練練才行。
雪霏兒幫著找病人,等他開了藥方,又幫著拿去對面五味堂替病人拿藥。兩人一直忙活到深夜,才把最後一個病人看完。
杜文浩數了數這一晚的診金,這些找他看病的大多是些貧窮的捨不得花錢的販夫走卒,診金隨便給,每個最多兩三文,還有幾個拿不出錢的,所以加起來只有二十來文,相當於人民幣二十多元,不過已經夠明天的飯錢了,算是小有收穫。
注:宋朝的錢幣制度極其混亂,記載也矛盾重重。在換算率上,根據米價這個基本引數,宋朝1兩銀子大概價值人民幣六百元至一千三百元。本書為了敘述和理解上的方便,確定兌換公式為:1千文銅錢=1貫=10吊=1兩白銀=0。1兩黃金=1千元人民幣。一文錢也就相當於人民幣一元。)
雪霏兒正要告辭離開,杜文浩忙道:“雪姑娘!”
雪霏兒轉身瞧著他:“有事嗎?”
“嗯,我,我肚子餓,一天還沒吃東西呢。不知道店裡還有沒有吃的?”
“啊?你怎麼不早說,這會都三更了,廚師早就睡下了呀。”
“剛才一直在忙著看病,我總不能讓病人等著,自己先吃啊。隨便什麼吃的都行,填填肚子就可以了。”
雪霏兒老爹的這客棧主要是提供住宿的,雖然也有飯堂,但主要不經營飲食,所以並沒有多少剩下沒吃的飯菜,說道:“那好,我去廚房看看。你等著啊。”
雪霏兒匆匆出去,不一會,拿著兩個硬邦邦的幹饅頭,一疊鹹菜回來:“實在不好意思,只剩這個了。”
杜文浩此刻已經餓得狠了,看見這兩幹饅頭,比看見魚翅龍蝦還要眼熱,忙不迭接過來:“沒關係!就這可以了!”塞進嘴裡狠咬一口,嘎嘣一下,牙差點掉了。
雪霏兒抿嘴笑道:“冷饅頭太硬,得泡在水裡吃。”
這客棧住宿的大都是沒什麼錢的販夫走卒,價格高了別人買不起,所以這饅頭用的面也是最低檔的黑麵,一冷了就跟石頭似的梆硬。杜文浩忙使勁掰碎了放進碗裡,倒上水,泡軟了,這才嘩啦進嘴裡咀嚼,嚼了幾口,不由苦笑,心想這面也忒差了點,吃進嘴裡跟嚼土疙瘩似的,不過一天沒吃東西,哪還顧得這些,將那小碟鹹菜也倒進碗裡,狼吞虎嚥往嘴裡倒。
雪霏兒撲哧一聲笑了:“瞧你這樣!想必真是餓得緊了。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杜文浩顧不得答話,三下五除二,把一碗水泡饅頭吃了個乾乾淨淨。擦了一下嘴,摸了摸肚子,這才不好意思憨憨地笑了笑。
雪霏兒也微笑著瞧了他一眼:“趕緊睡吧,我走了!”
杜文浩連聲感謝,把雪霏兒送出門。
雪霏兒走後,杜文浩關上漏風的房門,鋪開散發著淡淡黴味的被褥,脫掉月白色粗布長袍,吹滅了油燈,躺在床上,辛苦了一天,不禁腰痠背痛。
這是到宋朝的第一個晚上,賺的第一桶金卻只夠一天的飯錢,不僅沮喪,想想自己十年寒窗,如今沒由來穿越到了宋朝,成了個遊方郎中,可憐巴巴躺在這破舊的小木房裡,蓋著散發著黴味的被子,啃著硬邦邦可以當榔頭的冷饅頭,要是老爸老媽知道他們當初都捨不得送去基層吃苦的兒子,如今這副摸樣,不定要心疼成什麼樣子,禁不住悲從中生,鼻子有些發酸。
不過,他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吸了吸鼻子,翻了個身,既來之則安之,腦海裡轉念回想今天在古代見到的新鮮事,便把注意力轉移開了。
想著想著,想到了風姿卓越、果敢仗義的女掌櫃林青黛,又想到活潑可愛,富於同情心的雪霏兒,兩個女子都那麼漂亮,對自己也都挺好,心中不覺感到了一絲溫暖。累了一天,想著想著,便昏昏沉沉睡去。
正文 第6章 清晨
第二天,杜文浩還在睡夢中,聽到有人敲門,含糊地應了一聲:“誰啊?”
“是我!給你送洗臉水來了,還沒起床啊?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