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廚做羹湯?
嶽淡然懵在當場,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這人是要困她一輩子做廚娘嗎?
“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歐陽維莞爾一笑,“在這世上,我最豔羨的人就是蘇丹青,不是豔羨,是妒忌,一想起來就恨不得殺了他的妒忌。如此困頓折磨,卻無能為力,淡然懂不懂這種進退不能?”
怎麼不懂,她對嶽思卿也抱著同樣的心思。
歐陽維收斂戾氣,目光放遠,臉上的笑容復又回暖,“當初我曾問過淡然,不管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門當戶對,世俗偏見,要是讓你選,你會選我還是那個病怏怏的蘇家公子,結果你一聲不響就選了他……”
嶽淡然啞然失語,一肚子的話都頂到喉嚨卻出不了口,好生難過。
“三年了,淡然可曾有悔?”
“不悔。”
要是重頭再讓她選一次,她恐怕還是會做同當初一樣的選擇。她選的這條路,滿是荊棘,痛則痛哉,痛卻不悔。
就算歐陽維一輩子不知道,不領情,也無所謂。
望著她一臉堅定的模樣,歐陽維卻低下頭輕聲笑了,“你不悔,我卻悔,無所作為註定有悔,有所作為註定也有悔,進退維谷,無解之局。”
自從三年前在她婚宴上重逢,他的臉上就一直掛著只有她才看得見的一絲哀。
歐陽維抬起頭與嶽淡然對望,看進她雙眸時又是一笑,“淡然在可憐我……”
第55章 花非花
她的確是在可憐他,更是在可憐自己。
歐陽維垂下眼,輕聲笑了,“大可不必,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我們活著負自己的罪就夠累了,沒那個力氣還要揹負別人的罪。這世上有許多無可奈何,不想一味聽天命,就要千方百計盡人事。”
她何嘗不是在千方百計盡人事,只不過她的盡人事他不知道罷了。
“淡然,要是讓你再選一次,你是選我,還是選那個病怏怏的蘇公子?”
“殿下是在說笑嗎?”
要是三年前他在她的婚宴上問這一句,她興許會當場摘了鳳冠跟他走。
可是現在……她就算走也不敢走的那麼決絕了。
她對蘇丹青雖無男女之情,畢竟還有三年親近之誼。
歐陽維望著嶽淡然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頗有些忐忑地又問了一句,“淡然還是不願意選我嗎?”
他心裡不信她對他全然無情,否則她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跑來看他,至於她對他的情有多深,他卻不敢肯定。說不定他所有的指望都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如何……選你?”
“離開蘇家……同我在一起。”
嶽淡然扶著床站起身,彼時極力裝出的冷靜也都在頃刻之間土崩瓦解,“殿下說什麼?”
歐陽維掀了被,隨著起身,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對旁人來說興許只是尋常表白,對我卻是千難萬難。說不出口的話,我卻對你說過不止一次,你冷言冷語奚落過我一回,悄無聲息逃離過我一回,如今忍心想也不想就拒絕我第三回嗎?”
嶽淡然被釘在當場,身子不受控落到他的懷抱裡。
歐陽維困人的雙臂緊了緊,“除了蘇丹青,我最恨的人就是嶽思卿……恨不得殺了她,卻不能,你不會明白的……”
他與嶽思卿的恩愛糾葛,她的確從頭到尾都沒明白過。當下他既然提到了,她倒沒辦法不在意。
“淡然說過誓死不會跟人共事一夫,我發誓這一輩子都只要你一個。”
他說的多好聽啊,落在她耳裡卻沒有實感。當初是誰說要讓她規行矩步不要痴心妄想的,哪裡說過一輩子只要她一個這種話呢。
緊緊貼著她胸口的,是另一顆跳的狂亂的心,嶽淡然瞬間覺得無法呼吸,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掙脫出他越發收緊的環抱。
歐陽維的語氣急切,“淡然若不願名聲有虧,我會叫蘇丹青一紙訃告,你今後想姓什麼,叫什麼,都憑自己,無論想要什麼身份,王公之女,皇親貴戚,也都隨心所欲。”
王公之女,皇親貴戚?
比那更壓抑更尷尬的身份她都義無返顧地接受了,她曾經絕望地只求單方面的朝朝暮暮,如今她經年的愛戀竟真的拉著她的手對她許下天長地久的諾言,她禁不住又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天可憐見,她原本就只滿足於能天天看到他而已。
“你現在想不清楚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