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臉部線條細成石稜的“大哥”看來年齡是比較大些。“大哥”揮手要軍隊繼續前行。
哥!等我,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她才回首,原先的大批兵馬竟平空消失,連一絲馬蹄塵煙也沒見著。
難過這裡是應家哥哥的夢境?那她防扮演的又是誰?
夢境又輪轉許久,雨歇。
她不知如何離開這裡,她所“寄宿”的身軀木化似地坐在原地,傻傻的,連帶使她動彈不得。
低垂的眼前伸出一雙小心翼翼又沾滿血腥的大掌,輕輕捧住了她的臉,生怕碰壞了她似的。目光上移,她看到了應巳龍,還來不及驚喜呼喚,他柔柔喚道:繭兒?眼眸中是赤裸裸的擔憂。
繭兒?他叫她繭兒?
不,他不是應家哥哥,他是……
起將軍……虛軟無力的哭音從她唇瓣間滑出,滿眶的淚水洗亮她的眼,也讓她眼前汗流浹背,氣息微喘的男子在水光瀲灩間變得清晰。
不會吧?她又開始哭了呀?她這輩子流過的眼淚恐怕沒有這場夢境來得多。但她也知道這眼淚有一半是因為再見到他的喜悅。
他展開雙臂環住了她,仍顧忌避嫌地形成空洞的圓,掌心交疊在她身後,他身上的汗水血腥味充塞在鼻間,挾帶著另一種令她疼惜的慾望。
繭兒的意念撼動她的思緒,將一波波心疼著眼前這名白袍染血將軍的情緒毫無保留地過給她,所有的感受不需透過言語交談,在她回摟住他的同時,一切過往再度湧回腦海。
是的,她想起來了。
他是劉備麾下最忠誠的下屬,有別於關羽、張飛義結金蘭的重誓,仍然剖心瀝血地奉獻最真摯的忠義,一個將生死置於度外,一個忠心耿耿到無視自身安危甚至是感受,一個不曾善待自己的趙子龍……
而她,只是個樊城裡平凡淡然又身負殘疾的繡娘。
他與她,因繡而相識;因繡而相遇,因繡而傾心,卻仍處於關係撲朔迷離、似淡似濃之間,對於這樣的距離甘之如飴。
她向來無慾無求,卻將他深烙在心上。
他向來無私無懼,卻折服在她清冷的凝眸間。
這般痴纏紛擾的情絲由遙遠亙古而起,理所當然也該終結於那段時空,如今卻像越纏越亂的絲線,將她與應巳龍一併束縛其中。
微微疼痛由指尾傳來。
垂眸,目光被一道紅灩的影子吸引,那是一條系在她尾指、細如蠶絲銀錢,不斷收緊再收緊,直到劃破肌膚,血珠子沿著幾乎要沒入筋骨的絲線端滑落,染紅半透亮的索線,而空蕩蕩的線頭末端,沒有任何歸宿牽連地垂懸在她婉際——
一條沒有收尾的紅線。
第九章
簡品蘊犯下了人生中最羞恥的錯誤,而且還是一連兩次!
嗚……她真不敢相信,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她懊惱地捶心肝。
一切的原由來自於昨天的吻。
那隻不過是一個小吻——好小好小的吻耶!怎麼演變到後來會燃燒出這麼恐怖炙人的熊熊火光,把兩把乾柴燒成灰燼殘渣?
她就這樣把他給吃幹抹淨,徹徹底底蹂躪踐踏掉他的清白。
最悽慘的是兩個縱慾過度、操勞過累的男女竟然還睡到日上三竿!看日出?看個大頭咧!太陽都滑行到正空中,還看什麼看?
最後她只能帶著睡過頭的滿腔悔恨及滿身吻痕、痠痛,哀怨地驅車回臺北,結束數天來的醉生夢死。
然而這還不是最悽慘的一環,惡夢是在他們回到臺北時達到最高潮。
“我在想……我作的那場夢和你的是相關聯的,而且你不是說你昨天無夢一覺到天亮嗎?所以一定是我跑到你的夢裡去當主角,可是那場夢境好混亂,還有那條沒有收尾的紅線……”簡品蘊從後車廂搬出一堆土產,看看手錶,大哥應該再過十幾分鍾就會到了,手腳得快點。
“你中我的毒太深,這叫日有所思。”他並不希望小簡和他有同樣悲慘的夜夜惡夢。“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家?你撥個電話回去,就說正巧遇到朋友順路送你,不行嗎?”他可不放心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等家人來接。
他們會追著盤問我關於你家祖宗十八代,饒了我吧。“她苦著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面對我家那兩隻保護欲過強的男性生物。“
“但我也不想偷偷摸摸,像個地下情夫似的。”
瞧他!說得多委屈!
難怪有人說只要上過床,什麼關係都會變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