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和不快同時在心中又升起。但是,他努力控制著,儘量平靜地說:“別忙,到底咋回事,先說說!”
“沒啥說的,”蔣福榮語速很急地說:“你知道,那個姓薛的大夫很容易就拿下了,說咱們只要幫他當上副院長,他全力幫忙。可就在剛才,公安局突然將他轉院了,擋都擋不住。姓薛的說,有可能,他現在已經醒過來了……你趕快給我張羅一筆錢,我得馬上走!”
又是錢。李子根不答反問:“這事兒跟你哥說過了嗎?他同意你走嗎?”
蔣福榮:“咋不同意,他讓我馬上走……你快點給我張羅錢吧!”
還是錢。李子根仍然假裝沒聽見,拿出手機開始撥號。蔣福榮急起來:“哎,你給誰打電話,你別找我哥,我的事兒和他無關!”
李子根不聽他的,電話已經接通,可是,訊號正常響了幾聲卻突然中斷了。按重撥鍵,傳來的是:“你撥打的手機已經關機或不在服務區內。”
李子根再也壓不住火,眼睛盯著蔣福榮說:“咋的,開始躲著我了?媽的,現在才躲是不是晚了?好,你不仁我也不義。老三,你哥哥連我的電話都不接,那你就愛咋咋的吧,走吧,快點走,走得越遠遠好。反正槍是你開的,和我無關!”
“啥?”蔣福榮一下火了:“和你無關?槍是我開的不假,可不是你讓我去抓他的嗎?不是你說的必須讓他把嘴閉上嗎?告訴你,我是為你幹事才到這步的,你想躲清淨,沒門兒!我馬上要走,你得出點血……你別太黑了,我蔣福榮不是好惹的!”
李子根盯著蔣福榮:“不是好惹的能怎麼著?你有本事去揭發我,去告我呀?就算我讓你帶人去抓大林子,我說過開槍打死他的話嗎?你拿出證據來,誰能證明?你哥哥不是躲著我嗎?好,我也學他,這事和我無關。媽的,你還想在這事兒上要功,屁,都是你惹的禍,是你讓他跑了,又擅自開槍殺人……一切都由你個人負責。哼,我黑?你們哥們兒白嗎?我看一點也不比我差,尤其你那當縣長的哥哥。你去問問他,銀行存款有多少了?比他縣長一百年的工資都要多吧,錢是哪兒來的?再說你吧,一個派出所長一年能開多少工資,可你每年實際上拿到手多少?超過你工資十倍以上吧,這錢哪兒來的?還不都是我李子根的?你們說給我幹事,我給誰幹事呢?平時,你們吃我喝我,可一旦出了風險,就都推到我身上。你們他媽的比我黑多了,我好歹還得操心這攤兒事業,可你們幹啥了?!”
李子根越說越來氣,聲音不由高起來,到最後簡直喊起來。蔣福榮氣勢被壓住了,可他不甘心認輸,坐在那兒囁嚅著:“反正,不管你咋說,我是為你幹事兒,我要走,你得出錢。要不,我不走,真要事兒漏了,被公安局抓了去,我抗不住,那就誰也不慣著,有啥說啥!”
“你愛咋著咋著,我早想透了,天塌大家死。想嚇住我,沒門兒,我李子根要是軟麵糰也混不到今天這局面!”自言自語地:“真需要錢,好說好商量,我李子根不是小氣的主兒,可想熊著我來,沒門兒!”
大惡棍和小惡棍的區別,這時候就看出來了。平日,蔣福榮仗著縣長哥哥,在別人面前作威作福,可跟李子根這麼一較量,才知道還差一大截。眼看李子根留了活口,趕忙就坡下驢:“這……你……大哥,你看……你是誤會了,都怪我,沒經過陣勢,一攤上事兒就懵,咱們兄弟還分什麼你我……其實,我走了對你也好,你想,我真要被抓起來,能不牽上你嗎?我要走了,對你也好。真的,我哥也這麼說的……大哥,你知道,我這一走就很難回來了,這後半輩子活成啥樣兒就不好說了,手裡沒點錢能行嗎?大哥,你平日對我是不薄,可我這人手大,也沒攢下啥。你不是說過嗎,你的錢就是我們兄弟的錢,所以,我從來不把錢當錢……大哥,您還說過,咱們要象劉關張似的,不願同生,但願同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關頭,您總不能把三弟推出去不管吧!”
一番話,真真假假倒也有幾分感人的力量。氣氛也緩和下來。李子根語氣也轉了回來:“你要早這麼說,能引出我這些話嗎?其實,這事兒還用你說?大哥啥時虧待過你?這樣吧,先給你拿上三十萬現金,多了也不好帶。等你找到落腳地方了,建個帳戶,再和我聯絡,需要多少,給你轉過去。你看,這樣行吧!”
其實,蔣福榮是想弄個一百萬二百萬的,可現在看已經不可能了。好歹李子根留下活口,以後再說吧。就用更加和緩的語氣說:“行,有大哥這話就行了……可是,我想盡快走,你看……”
他是想馬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