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捨不得點燈,乾脆收拾了身邊的種種,打算關了院門回去睡覺。還沒出堂屋,就見門前慢慢走過一人,渾身上下都是溼透,不知在雨中呆了多久,髮髻也是散開的,長長的批在肩上,衣衫卻是華麗,一眼看過去,不知是男是女……
雲傘愣住了,書裡面,才子佳人的風流事,他還是朦朧的知道一些,平時也只敢偷偷想想而已,不知為什麼,這會他卻生出勇氣,也許是因為天空陰暗,容得下他一點點放肆的心情……
雲傘隨手就拿了把傘衝出去,撐在那人頭上,才發現對方比他略高一些,於是心裡有些小小的不滿意。那人抬起頭來,是他從沒見過的漂亮,但臉上卻有些傷痕,似乎是指甲抓的,紅紅的幾道帶著血跡。那人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幾綹溼淥淥的發粘在嘴邊,嘴唇淡淡的漾著水色。
雲傘的臉騰的紅了,腦中只剩下才子佳人才子佳人跟著心跳撲通撲通的唸叨。
“你有事嗎?”那人冷冰冰的問。
“……傘……給你……”雲傘慌亂的將傘塞進那人手中,與自己長期做工磨的起繭的手不同,那人的手……嫩嫩的……
“……謝謝……”那人握住傘,臉上滿是莫名。
雲傘正奇怪這姑娘的嗓音怎麼這樣低,頭上的雨點卻是噼裡啪啦砸下來了。
兩人都抬頭看,見傘已經被雨浸透,連帶著傘上的墨水,烏黑的滴落下來,正是傘外大雨傘內小雨,而且還是黑的雨……
雲傘恍然大悟,自己拿的是剛才墨臨畫的那把,還沒來得及刷桐油,雨水沖刷下哪還看得出竹子的形狀……
墨水已經溶進那人的衣服“原來你是要看我笑話……”對面那人怒氣大發,漂亮的眉擰著,眼中要冒出火來,攏了一把頭髮,擼起袖子做出要打架的姿勢。
“我……我不是……”雲傘笨拙的辯解著,什麼才子佳人,雲傘心中叫苦,以後再也不敢肖想這些了,自己當然不是才子,對面這個,也肯定不是佳人,至少不是他想象中的,女佳人……
那人卻不饒他,上來一拳就給他封了眼。
雲傘被打得退了幾步,連忙擺手說:“我……不認識你,怎會要看你笑話……”
“你在這村裡住著,會不認識我?”那人追上來,抬手又是一拳,手是嫩嫩的,打起人來卻有勁……
“我……我當真不認識你……”雲傘被打怕了,趿拉著鞋要跑回屋去,那人仍是追著,追到堂屋裡,卻不動了,仔細看著房裡的東西。
雲傘手抓著門,打算他一靠近就縮回裡屋,只是吵了娘睡覺,還是不好,既然表錯情了,還是好好勸他走吧。
“原來你是做傘的……那個……”那人說,中間似乎省略了滿多。
雲傘點點頭,小心的看著他。
“那也難怪你不認得,我住村東頭。”那人又攏了攏頭髮,有些自豪的說。
雲傘知道東面住的都是村裡有錢的幾個大戶,勢力眼得很,自己是不會隨便到那附近叫賣,沒見過也是正常……
知道這人開罪不得,雲傘小聲說:“我的傘是忘記上桐油,對不住公子了……”
那人見他道歉,消了火,問他:“你為何要給我撐傘……”
雲傘想,總不能說是貪圖你的美色,又小小聲的說:“看你……滿可憐的……”
那人一愣,眉毛又擰了起來:“你?看我可憐?”
雲傘怕他又要打過來,縮成了一團:“天色已晚,公子快回家吧。”
“家?哼……”那人一扭頭,溼潤的發甩出些水珠,看見桌上還擺著紙筆。“怎麼不點燈?這麼暗。”
雲傘不想惹他這公子脾氣,端出油燈來給他點上。
那人這才看清雲傘的模樣,尖瘦的臉龐,顯得眼睛很大,眼圈掛著淤青,嘴唇是薄薄的。經常在街上叫賣,卻沒有曬黑,只是有些小雀斑,胳膊腿都瘦的竹枝一樣,十分營養不良。
“借你紙筆一用。”那人並沒等雲傘答應就已開始寫了,刷刷點點很有氣勢,靠近燈下,才發現那人潔白的手臂上,是一條一條的紅印,似乎被什麼抽過。雲傘好奇的湊過去看,字纖美秀麗,一下寫了好多行,內容雲傘並不太認得,只看明白落款裡三字中的兩字——南竹。
南竹將字仔細看了兩遍,放在一邊待幹,問雲傘:“你明日有事麼?”
雲傘說:“賣傘。”
南竹說:“不要賣了,陪我去縣衙打官司。”
雲傘說:“哦。”過了一會反應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