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從早到晚待在胡不為房裡,一有空閒就坐著發呆。
她又讓自己氣走了,以後再也不會來了吧。聽見心愛的弟子說出那樣絕情的話,她應該是死心了。
唉,丈夫,丈夫……秦蘇只能苦笑。她有丈夫麼?胡大哥算是麼?秦蘇心中煩惱之極。
那天晚上,在黑暗中摟抱她,撫摸她女孩子清白身軀,是胡大哥,卻又不是胡大哥。
每每想起這個,秦蘇就痛苦得直想跪倒下來抱住腦袋****。她倒不是擔憂自己的身子被別人玷汙了,因為秦蘇知道,她這輩子不會再屬於任何別的男子。那晚跟她親密接觸的,自始至終都是胡不為,是胡不為的手,胡不為的唇。只要是胡大哥的身體,秦蘇便不會覺得讓他觸碰是多大的褻瀆。
秦蘇難過的是,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個離真實更近一些的夢而已。她的歡喜和期待,仍然懸浮在虛空之中。
她向胡不為敞開了胸懷,向他傾露女孩兒家的婉轉心事,跟他交付自己的一切……然而很可悲,當她以為那人聽到了,認同了,並張開手臂接受她了,但在這時天卻亮了,夢也跟著醒了。錯誤被錯誤證明,事實被事實推翻,這教人情何以堪?
她無數次的想要把自己再次封閉起來,回到那晚之前的狀態。但她怎麼也做不到了。每次閉上眼睛,她就會感覺到,胡不為的手臂好象又穿過她的兩腋之下抱在她的腰間。抱得緊緊的。他的呼吸,就響在她的耳畔。每到這時秦蘇整個人便似要炸裂開來。巨大的欣喜,莫名的狂熱和期待又一次潮水般湧進她的心間。
天下間有些東西是開啟以後再也收不回來的。
不離不棄。莫失莫忘。這個約言既已讓她銘定,又豈能輕易剝離?
秦蘇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守護胡不為的時候,每次倦極而眠,她總會在夢裡再次重溫那****的情景。那個熱烈的,帶著血腥的吻,那個結實而強硬的擁抱……以及那時候她心底下躁動的熱情,那個令她眩暈的期待,無一不鮮明的再次復活,將她拋到群濤駭浪之中。
帶著酸楚睡去。帶著滿足和甜蜜醒來,然後重又陷到失落中去。
一天天,就這樣過去了。患得患失之間,秦蘇發現,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想看見胡不為睜眼醒來,對自己溫柔一笑。
時間不是一個人所獨有的。便在秦蘇困在矛盾中時,賀家莊已經開始重建。
靠著家大財雄,短短几日間,賀家莊便召集起許多工匠來重建庭院。每日裡刨木聲,挖掘聲,雕琢石塊之聲不絕於耳,毀塌的莊子漸漸又要回復舊觀。
同一時間。陸浦的針灸之術用在範同酉身上,終於把他身上阻斷的氣脈一一連通。
到七月廿九凌晨,醜末寅初的時候。範同酉終於悠悠醒轉。
負責照料的弟子趕緊飛報給賀老爺子等人。等待已久的老嬤子在庭院中架起了火爐,淘米、下冰糖燕窩。給老頭子熬煮粥羹,婢女們都端來水盆毛巾香草物件。進門細緻照料。十餘個下人在院子裡無聲的忙碌著,緊張而有序,如同一個巨大的蜂巢,進出的每一個人各司其職,互不牽絆。
便在這井井有條的秩序之中,也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
秦蘇房間裡,哭咽聲從丑時開始便抽抽搭搭響起,再不停歇。眾僕役都知道,胡先生又作怪了。連日來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太多,大家也已見怪不怪。誰都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對那令人肝腸欲斷的哭聲恍若未聞。
只有秦蘇,最受不得那一哭一抑的悽咽。在房間噙滿淚水。她此刻坐在床沿上,胡不為哭得涕泗滂沱跪在她身邊,兩隻手緊緊抱住她的腿在哀求。
“娘,不要把弟弟換掉。”胡不為哭著說,這次是個少年的聲音。“不要讓別人吃弟弟,弟弟那麼小。”
“我們先吃觀音土,好不好?等到城裡就有賑粥的了。我們求求官老爺,他們會給我們一些剩飯的,娘,好不好?我一口都不吃,都給你……你看弟弟都哭了,他才兩歲,吃他也沒有肉。”
“娘!別換!別換!弟弟不願意走,娘!換我吧,不要換弟弟,娘——!”胡不為哭的扯心撕肺,秦蘇哪還能忍耐得住,雙手捂面,失聲痛哭。
易子而食。這樣的慘事秦蘇以前只聽人說過,想不到在會這裡遇見一個親身經歷的冤魂。
這孩子是在亂荒中餓死的。受兵馬之亂,無數人家背井離鄉成為流民,然而田地既廢,天下大荒,哪裡有讓他們維持生存的糧食?樹皮草根,都讓先到的人吃光了,觀音土吃得多也會腹脹而死。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