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錯覺還是怎的。
蘇丹青臉上的笑容淡淡的,越嫣然脊背卻流過一陣惡寒,“你怎麼肯放嶽思卿走呢?”
蘇丹青原本是想避而不談嶽思卿的,她果然知道他的軟肋在哪裡。
越嫣然原以為蘇丹青會不自在,誰知他卻沒有現出半點悵然若失的神情,“中間發生了太多事,我和思卿早已有名無實,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真心喜歡我,你走了以後我才知道,原來她對我的示好,只是一場笑話。”
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蘇丹青要是再搞不清楚當初的一樁烏龍,他就真成了傻子了。
可……孩子的事她也知道了嗎?
越嫣然笑容僵在臉上,試探著問了句,“嶽思卿走了,孩子怎麼辦?”
“寶兒由我娘照顧。”
聽他的口氣,大概是還矇在鼓裡吧,越嫣然長舒一口氣,“蘇夫人……那邊,你們是怎麼交代的?”
“她自己同我娘說的,說了什麼我一無所知。”
“那你們現在算什麼,和離?還是對外稱病?”
好端端的沒了一個大活人,還能瞞多久?虧得蘇家人想得開。
蘇丹青卻很超然,“我如今重孝在身,為了避嫌將妻子送回孃家也屬人之常情。”
“三年之後怎麼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找別的藉口吧。”
“要敷衍的不光是蘇家人與岳家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歐陽維若發覺了什麼不妥,恐怕要連累蘇家了。”
“歐陽維要是想拆穿,早些在春怡樓的時候就拆穿了,他既然沒有拆穿替身的身份,就是他自己都想騙自己的意思吧。”
拆穿?替身?自己騙自己?
越嫣然如遭雷劈,“你的意思是,歐陽維已經……”
蘇丹青也知道自己話說得衝動,忙笑著搖搖頭,“我的感覺罷了,做不得準,說不定他真的什麼也沒看出來,我們不必庸人自擾。”
越嫣然好不容易才平復的心又掀起了一絲波瀾。
蘇丹青抬頭撫弄越嫣然的頭髮,嘴邊的笑容帶著從前從未有過的邪氣,“淡然……我好想你……白日裡想,晚上做夢都會夢到……”一邊說著,流連在她青絲上的手已輾轉到了衣帶上面。
越嫣然來不及思考,手上的動作已是一氣呵成;他的手被她抓到手裡,再用力一分,手骨就要盡碎了。
蘇丹青被捏的一聲哀叫,越嫣然嚇得立馬鬆開手。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你嚇了一跳。”
蘇丹青活動手上的關節,強擠出一個苦笑,“你的確有什麼與從前不一樣了,從前我想要你時,你雖然也會推卻,卻從沒有強勢地拒絕過我,更沒有對我下過這麼重的手,我都不知道你原來也會下這麼重的手。”
從前他們是夫妻,如今連朋友都算不上,她對他的態度當然不能同日而語。
越嫣然堂皇不安地咬著下唇,一時不知該用什麼姿態面對他;蘇丹青笑著又湊到她面前,“你唯一一次對我主動示好,是為了利用我去尋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甘心?”
錯愕中,他已乾淨利落地在她鼻尖上落了一個輕吻,“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
越嫣然目瞪口呆地坐在原處,等蘇丹青起身去開藥箱,將塗滿藥膏的面具輕輕釦在她臉上,隨後將食指擺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戴上面具就不要說話了,才服了安神丸,你馬上就會睡著。”
越嫣然果然覺得眼皮打架,耳邊傳來的聲音也都虛無飄渺;朦朧中,蘇丹青伏在她耳邊曖昧的說了句什麼,她聽見了,卻沒記住。
再醒來時,房裡空無一人,她臉上的面板冰涼一片,面具已經不見了。
越嫣然坐起身,敲敲發脹的頭去照鏡子。
除了面色有些浮腫,還是之前那張臉,看來改變容貌的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越嫣然開門走出密室,賭局的吆喝聲從樓上傳來,她單手推開隔壁石室的門,柳尋仙與蘇丹青果然在裡面。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品茗談笑。
蘇丹青見越嫣然進門,忙迎上前看她的臉色,“沒覺出什麼不適吧?”
柳尋仙也站起身,目光炯炯地望向越嫣然。
“除了臉上有些涼,不疼也不癢。”
“嗯,這就好了。”
越嫣然饒過蘇丹青走到柳尋仙身邊,看向石桌上擺著的棋盤,笑道,“原來你們兩個在下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