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呂顏薈所陳,攻入胤國?因為當時非不得已之時罷了。
“我們今rì行事,並非要多做殺戮,只是要防備不得已之時而已。若是明rì大軍來攻,你我尚無準備,便成了待宰的羔羊一般。我在瀚州呆了半年,並非要為達剌坦拉什麼臂助,而是讓別人別來攻擊而已。達剌坦這三年來秣兵厲馬,別人早已當他是眼中之刺,若不早作準備,便是躺上了刀俎。
“我們在燮國所為,也是如此。我們的兵馬強盛,卻並不會主動出擊,若是哪天別人提刀進了旭輝殿,難道我們便學那初代燮公不成?說白了,若非不得已之時,不管是我、老二,還是達剌坦,都是不會妄自提刀的。可是一旦提刀,便是不死不休。
“你且想想,雪兒是吃肉的。若是它捕了只野兔,你可會為那兔子傷心?自是不會。原因就是雪兒若沒有那隻兔子,便會餓死。可是雪兒可曾隨便捕殺?自然沒有。它所圖的,不是殺戮,而是生存。我們亦是這般,若是別人威脅到我們,我們自會亮出爪牙,若是吃飽了,何妨在燮州草原上慵懶的曬曬太陽?
“你心懷萬民,自是仁慈的xìng子。若是天下太平,便是萬民之福。可生在亂世,便有可能是萬民之禍!我們自然不會主動去動梁頌之流,可是若梁頌進了墨離城,你顧惜麾下將士的xìng命,不願多行兵禍,又置我燮國百姓於何地?今rì你所見,並非出於達剌坦之命,而是各家各戶自發為之。為何?因為草原上的漢子更懂得何謂大家小家!若是都像你一般,我們不必戰了,早早尋個大部落依託便是。可若是如此,我們的男兒也免不得為別人征戰沙場,自己的女人孩子還得不到半分好處!你願意這樣嗎?”
這些話說得顏靜洛冷汗遍身,他今晚心裡所想所思,滿是扎木蘇那睡眼惺忪的兒子修制箭桿的景象,只覺得說不出可憐。可是剛才聽了蘇郃一番話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心還是小了,遠不及蘇郃等人以天下為己任的情懷。
此時蘇郃又說:“若是心裡懷了天下,便不當計這些小的生死。像我們這樣的人,俱都是在心中養了頭猛獸的。可是若要心懷天下,這猛獸可不能只知道殺戮,需得像雪兒這般。“
顏靜洛忽然想起來,蘇昉曾說過猛虎嗅薔薇的話,當rì尚不十分明白,只是以為蘇昉以此比喻為人可行可臥罷了。現在忽的想起,就明白了蘇郃話裡的意思:猛虎為獸王,自是所向披靡。可心裡卻要時時有一顆懷柔之心,若是吃飽了,也不妨聞一聞那薔薇的芬芳。再怎樣的心堅如石或豪情滿懷,胸中依然要有一份清淡靈動,一份安然靜默,隨清波婉轉,賞風光霽月。
達剌坦見顏靜洛低頭不語,便笑道:“你若是不相信你家公子、公爺的本事,又為何要跟隨與他們?今晚忽然心生惑障,也是內心懷柔的緣故,算不得錯。只是生在這樣的時代,心裡便要可軟可硬才好。你要知道,你家公爺的口舌可不是隨便的,我們只需在這裡靜候,或許不費一人一馬,便能得了那金帳。到時候,你便知曉,你所擔憂思慮的,俱不存在。”
蘇郃便徑自笑了,說道:“你道是對我有信心。”又對顏靜洛說道:“靜洛心中柔軟,卻不可不多加些剛硬志氣。不過剛硬易得,金銀官祿俱可引之,這柔軟仁慈卻得之不易。你切不可拋了。你須記得,不可失卻本心。”
顏靜洛點頭稱是。蘇昉也曾對他說過此話,今rì與蘇郃一談,理解的更加深了。
三人便繼續喝酒吃肉。顏靜洛拋卻了心中疑慮,便又想起蘇郃這半年在瀚州的經歷來。剛才達剌坦倒是提了個話頭,卻沒說仔細,顏靜洛找了個機會,便問道:“公爺在瀚州待了這許久,白rì裡曾說過所行乃是合縱連橫之事。但剛才聽達剌坦公子所言,卻也並非如此簡單。靜洛有心請教。”
蘇郃低聲說道:“你卻不需要知道的過於詳細。你只需知道,我並未給達剌坦拉什麼臂助,只是給幾個帳篷裡的族長分析了一下瀚州的局勢罷了,並不關達剌坦一絲一毫。只是沒想到瀚州的天變得有些晚了,不知雁蕩山南邊可還繃得住。”
達剌坦喝了口酒,說道:“二哥的xìng子自是耐得住,只是不知道別人了。”
顏靜洛忽然想起燮州草原上先後發現芒騎和狐騎的事情,便跟蘇郃說了。蘇郃點頭道:“此事我知道。有二弟在,我們倒是不需多擔心。可是瀚州的天熱得晚,我們燮州又遭了大雪,這樣一來,一旦亂起來,恐怕要耽誤些時候。”
達剌坦說道:“二哥仔細,現在又派了蘇常與靜洛過來,自然是心中有數。我們已經做了萬全準備,如今唯有倒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