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想柳尋仙會同她一起用餐,他吃素她吃葷,她很怕他看到肉食噁心。
柳尋仙的確很痛苦,他聞到葷油味會反射性地想吐,瞧她吃的自在受用的模樣,他又不好表現出半點不爽快。
嫣然一開始沒覺出他的不適,還歡聲笑語地同他聊天,聊著聊著終於發覺他面有難色,面前的素食也沒動幾口。
她心有愧疚,終究也有點食不下咽,“要是你聞不得這些東西,下次不必非要陪我一起用飯的。”
柳尋仙立馬打起精神,動筷子也勤了些,“沒關係,一開始不習慣,慢慢就習慣了,只是看你吃,又進不到我嘴裡,想來也沒什麼要緊。”
他打定主意忍著噁心也要與她同桌;她又有什麼拋棄不了的,抿抿嘴一臉決絕,“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日日吃葷也油膩的很,未免圓潤下去,從今晚後我同你一起吃素如何?”
柳尋仙明眸閃閃,嗓子一噎說不出話,她便當機立斷地叫人撤了葷菜,漱口淨手,重換一雙筷子改夾柳尋仙面前的素菜。
何瓊與織女站在後頭看花了眼,她們的主人非但默許她與他在同個菜碟中夾菜,還一臉笑眯眯的很是享受。
幾盤素菜本來只是為柳尋仙預備的,量都不多,兩個人把盤子吃的乾乾淨淨卻都只吃了五分飽。
吃到後來盤中餐所剩無幾,彼此謙讓著給對方夾菜時,閣主大人嚐到了從前從未品嚐過的快樂滋味。
第103章 生死相隨
用了飯,兩人坐著喝茶,柳尋仙吩咐把琴取來,悠悠彈起;嫣然聽的愜意,就隨口問了句,“不知府上可有會吹簫的與你合奏?”
柳尋仙笑道,“從前為了解悶,我曾教過望舒幾天,你要是想聽也沒什麼難的。”即命麻姑將他的玉簫取來吹了一曲。
簫聲悲慼,嫣然禁不住感傷,“總覺得我曾在哪裡聽過這調子,音律熟悉的很。”
柳尋仙眼中盡是憂傷,“柳寒煙生前曾與夫人琴簫合奏,我吹的這一曲就是他所作,這隻玉簫,也是他特別為我定製的。”
嫣然明知不該問,卻還是忍不住困惑,“為何你每每提起寒劍夫婦,總不肯稱他們為父母,這其中有什麼心結?”
柳尋仙苦笑,“並非我不願,而是我現在還沒資格,我總要了了他們的心願,才能堂堂正正叫一聲爹孃。”
嫣然想再問他們的心願是什麼,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那二人既然不得善終,柳尋仙想做的無非就是報仇。既然柳寒煙死在皇家手裡,他要報仇的物件,必然也是皇家人。
冤有頭債有主,先皇與昭奉皇后都已去世,這筆賬還能找誰清算?
難道柳尋仙想殺的是當今皇上?還是他口中說的那個維王?
一想到歐陽維,嫣然的頭又開始痛,初始只是絲絲,腦子裡卻漸漸閃出亂七八糟的片段,所有的片段裡都只有一個人的影像,或喜或悲,或憂或怒,最終定格在一個飄落花雨的桃花林,那人站在樹下,月白龍衫,青絲映桃花,環佩玉飾,名目眩驕陽。
原來這就是歐陽維。
痛不欲生的滋味來的如此強烈,嫣然抱住頭叫出聲。
柳尋仙忙衝過來摟住她,嘴裡亂七八糟地問,他的悅聲漸漸把她腦子裡的人影擠了出去。
她出了一身的汗,疼痛終於慢慢平息。
“你想到了誰?”
嫣然卻不想回答,隔了半晌才反問一句,“你還殺蘇丹青嗎?”
柳尋仙嚇了一跳,“你想起蘇丹青了嗎?”
“沒有沒有。”嫣然連連搖頭,“我什麼都沒想起來,就是突然覺得有點頭痛。”
柳尋仙伸手捏她的脈,“調理神思的藥,你怎麼停了?”
“何瓊告訴你的?”
他眉頭皺的緊緊的,嘴角卻還留著笑,生怕她不自在,問話也帶著忐忑,“你不想記起從前的事了嗎?”
話問的這麼直白,嫣然無從迴避,只好把頭緊緊窩在他懷裡擋住表情,“無論想與不想,記起從前是遲早的事。湯藥開始見效時我就停用了,總覺得能想起來未必是好事,不如拖一時是一時。”
拖的了一時怎麼能拖得了一世,她腦子裡的血塊早晚要融掉的。
柳尋仙心中一澀,舌頭也跟著苦起來,“維王身子垮了,殺蘇丹青的事暫時未提,只怕他回京養好了病,還是會不依不饒。”
“你去藥王莊時,能不能也帶我同去?要是我親眼見到蘇丹青都沒法對面相識,你殺了他想必也沒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