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的嗎?”
懷裡的安妮突然揪起我一撮頭髮,老闆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我站起身拉起安妮,“就是這家子了。”我說,然後也摸摸領頭狗。儘管星光昏暗,但它的毛色看起來真和我的頭髮顏色有點像。“它叫什麼?”我問。
“秋天。”老闆答,“它的毛色最像金的,所以這麼叫。”
我叫了它的名字,秋天回了一聲,以示友好。老闆又拎了一條出來,“這隻叫橘子,它耳朵上有點雜毛。秋天是頭狗,他是老二。秋天要是累了,就換它。”
橘子比秋天稍微瘦一點,但腿上肌肉看著十分有力。我摸摸兩隻狗,拉近關係以期好辦事。老闆去扛了一架雙人旱橇出來,我順手拍拍旱橇擋板。
“放心,絕對結實。”老闆笑道。
旱橇很像小船,加固底板後再在最下面釘上專門打造的橇板。前端是扶手和支架,拴韁繩用。從沼澤火車站到石林庇護所有一條專用的旱橇小路,鋪著木板和細砂石,加上沼澤天然的溼泥漿,正合適。他又把狗牽出來,拴好韁繩,幾隻狗搖著尾巴原地轉轉,很興奮。
看上去都挺不錯,我相當滿意。
“你開過這個對吧。”老闆說,“不過你這條腿,站得住這麼久嗎?這一趟也好幾個小時呢。”
“應該沒問題。”我答,指指旱橇前面駕駛位靠後一點的地方。“你幫我把箱子綁在這兒,我坐上去。一定綁緊點,我可不想半路跳進沼澤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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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進入沼澤(二)
火車站在沼澤西面,石林在北部,這一趟不算近。老闆說大概三個小時能進石林,我算了算時間,不出意外的話午夜時應該就能到,安妮還能回家睡個好覺。
五隻狗跑得挺快,沒多久就進了沼澤,上了木板和泥漿架好的小路。現在兩邊可以看見大片的沼澤地了,星光映在淺淺的水面上,一片靜謐。老闆的確把箱子捆得挺緊,我拉著韁繩坐在駕駛位,旱橇飛馳,偶爾有一點水花濺在我身上,雖然是初夏時分,倒還挺涼爽。
安妮這會兒背對我坐在後面,倚著箱子看星星。巫毒沼澤的夏夜星空是全大陸聞名的。這裡四周沒有建築,也就沒有燈火,黑夜相對更黑,星星就更多更亮。安妮指著天上問我這個那個都是什麼星星,我抬頭看看然後告訴她。
“那個是北極星嗎?”安妮問。
我沒抬頭,“巫毒沼澤看不到北極星,你要去宏偉屏障北邊才能看到,不過。”我向前指了一下地平線的方向,“你可以看到北斗七星,北極星在它們下面。”
安妮轉過身來趴在箱子上看,地平線盡頭,勺子樣的七顆星落在那裡。安妮不由開心地叫了一聲。“你和星星好熟。”她說。
“一個人走的時候,每晚都是星星跟我作伴。”我說,“不熟一點,它們會生氣的。”
“那你所有星星都認識嗎?”
“沒有。”我搖頭,“黑夜每一天都不一樣,總有一些新的星星跳出來,沒人能全都認識它們。”
“那你見過流星嗎?”
流星,當然見過。常年在野外,抬頭看見一顆流星也不罕見。“星星很容易就掉下來。”我說,“我還在弗雷爾卓德見過流星雨,非常漂亮。”
“哇!”安妮眨眨眼,“那你許願了嗎?”
“沒有。”我答。
“太可惜了!對著流星許願,願望就一定會實現的!”
“你可以試試。”我笑道,“巫毒沼澤每年夏天都有流星雨,我們來的這個時間正好,說不定到了你家的時候就能看見。”
“真的?”
“也許。”
安妮的聲音無比興奮,聽得我都有點被感染了。她是個小孩子,還相信流星會實現願望。小孩子總有小孩子的執著,也就有小孩子的樂趣。我已經離她的世界很遠了,遠得竟然都忘記了自己也曾經屬於那個世界。
安妮不再提問,她趴上了我身後,仰頭看夜空。我也抬起頭來,星光璀璨,月亮倒黯淡了一點點。
天空,這是我漫長旅行生涯中最喜歡的部分。天空之下,你立刻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但白晝的陽光與黑夜的星光又讓你還知道,即使自己如此渺小,你也還可以享受生命的恩賜。
而此時,黑夜靜謐,星光閃耀。瓦羅蘭,這片奇蹟的大陸,最美麗的時刻莫過如此。
大概如此過了一個小時,旱橇進了沼澤地西北,小路漸漸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