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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偏殿一直靜靜看著的君家眾人盈然淚下。太平微笑抬頭,起身,對著滿堂賓客,從正賓開始,客人、樂者、有司、贊者、旁觀群眾,一一揖禮以謝之,眾人點頭回禮。

至此,冠禮畢。

自此日起,太平之名,開始在京城流傳開來。

數年,數十年,數百年以後,這場冠禮尚在口齒史書間傳頌,作為太平一生的起點,堪稱餘煙寥寥蕩氣迴腸。

第三章 修心(1)

相國庵,住持禪房內。

太平抱著一條腿坐在蒲團上,下巴頂著膝蓋,跨著肩,耷拉著眼皮,左搖右晃,昏昏欲睡。覺慧大師盤腿坐在她身前,顯然對這般行徑早已習慣到麻木,見她勾著串佛珠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地上劃拉,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決定了?”

“嗯。”

“紅塵皆外物,你又何必非去這趟不可?”

總不能說自己拋的銅錢吧,太平眨巴了一下眼睛:“去與不去,有何分別?”

“阿彌陀佛,你知道,為師是不願你去的。”

“嗯,太平明白,老師。”因為明白,所以更要去,她對出家不出家的不在乎,可知道她的父親,縱然是真的毫無怨言,但看著十八歲青春年華的女兒剃度出家,再如何寬慰還是要心酸的吧。恐怕會因為已然看到結局,就此了無牽掛,如秋葉一般的凋零。

覺慧大師合掌,念聲佛號,言盡於此。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大殿中,凝視著古佛的俊美和尚轉身合掌一禮:“師伯。”

覺慧輕嘆口氣:“明緣,我聽你師父說了。”

“驚擾師伯,弟子之罪。”明緣合掌深深稽禮。

“菩提無樹,明鏡非臺,明緣,你七歲剃度,入我佛門已十五載,還不悟嗎?”

“弟子心中有塵,弟子能欺人卻無法欺佛欺己。”

“塵本非塵,何來有塵?”

“塵即是心,弟子心亂了,不可避也。”

修佛者理當順應本心,最忌強求,覺慧大師佛心通透,如何不知?只是眼前這個年輕僧人資質百年難求,他劫所繫那人又混沌未明,最是恣意,難免有些惋惜。

“劫數。”

明緣靜默良久,終閉目合掌稽首:“弟子甘受之。”

“阿彌陀佛,如此今日經文不念也罷,收拾行裝去吧。”

明緣啊,你可知你給自己選了一條什麼路?紅塵修心,比佛前修身其苦何止萬倍?俗世鮮麗,十丈軟紅,惑人惑己,明緣啊,紅塵中度己,太難太難。世間年少皆痴兒,多少人也是這般去了,多少回來的一身蒼涼,多少不曾回來的,如今流落何方?

一片葉子成之字形踉蹌落地,覺慧大師看著,而後微笑,萬事皆有其定數,天心如何能測?是她心老越脆一時著相了。

年輕的和尚跪在佛前,凝視著青燈下佛祖慈悲的臉,輕輕道:“弟子甘受之。”

距離冠禮已過半月。

太平窩在床上,遲遲不願起,還有什麼能比睡懶覺更愜意?有隻手來扯被子,她哼哼兩聲,一個懶驢打滾,索性連頭也埋了進去,也不怕憋著。

君霐滿臉黑線:“晌午了。”

“嗯。”太平哼哼,眼睫毛顫動了兩根,蠕了兩下,又不動了。

長安無言地遞過來一條冷毛巾,君霐接過,從被子裡硬挖出一張人臉,二話不說糊了上去,笑罵道:“就這性子,日後可怎麼娶夫郎?”

娶夫郎?太平顫了一下,也不知是帕子涼的還是給她爹嚇的,算是徹底清醒了。忙抓著帕子胡亂在臉上擦兩下,就勢順著父親的手好歹挪動起了身子,長安忙把軟枕墊在她身後讓她靠好,轉身去打理衣物被褥。

太平懶骨頭一般倚在床頭,睜眼看老爹好深的一雙眼圈,笑道:“好大一隻熊貓,爹昨兒一晚沒睡做賊去了?”

早習慣太平嘴裡時不時蹦出來的奇怪詞彙,君霐也懶得問熊貓是什麼,反正不是熊就是貓,總是動物沒錯。屈指一彈太平額頭,笑罵:“都跟你一樣!看看天色,這都什麼時辰了!”又順手把太平拂到臉上的頭髮勾到耳後,“別賴了,就起吧。”說著,轉身掀起簾去了外屋,讓她起身洗漱更衣。

稍頃,太平一身青色絲麻的長袍,披頭散髮的就這麼出來了。

君霐皺皺眉,拉著她坐下:“雖說女兒家不當在這上面放太多心思,但也不至於就這樣了,好好的緞子怎麼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