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我的人,直直的衝出了數步兀自不肯放手,一隻手按著我的腦後,“莫看。”
驚慌抬頭,第一次在晏清鴻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失措,他的手好緊,緊的快要勒斷了我的腰身,我喘息著,聲音顫抖:“你、你怎麼樣?”
他的呼吸不穩,“我沒事,你呢?”
默默的搖頭,雙手揪著他的前襟,只覺得心跳如雷,呼吸艱難。
確認我的安然後他才回首看去,透過他肩頭的縫隙,我看到那瘋子被一群士兵壓倒在地,長槍交叉將他卡住,無論他如何叫嚷,反抗掙扎都是徒勞。
晏清鴻放開我,急急叫出聲:“莫要傷他,他是前任欽天監李大人。”
一名士兵抬起頭:“可是他瘋了啊,這,這要我們怎麼辦?啊,是晏相大人。”
我側臉哥哥的方向,那恆昌公主瑟縮在哥哥的臂彎中,整個人瑟瑟發抖,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架勢嚇的不輕。
晏清鴻緩步走到馬車前,低低的對女子說著什麼,哥哥懷中的恆昌公主只是搖頭,卻聽不清回答了什麼。
哥哥扶著恆昌公主,目光低垂中一直在打量,直到晏清鴻出現才抬頭尋著我的方向,眼神中有說不清的震驚,無言靜望。待晏清鴻說了許久,才慢慢的點了下頭,扶著恆昌公主上了馬車。
哥哥躍上馬車,再度重重的看了看我,一語不發的鑽入車中,車伕的鞭子揚起,馬車緩緩起步,擦著我的身邊馳離。
“凝卿,你先回府。”他低下頭,手指按在我的肩頭:“讓你受驚,抱歉。”
我搖頭,不及說什麼,他已經放開手,指著一旁計程車兵:“替我送夫人回相府。”
士兵傻愣愣的看看晏清鴻,半天緩神,僵硬的點著頭。晏清鴻帶著幾名士兵,還有被捆綁著的瘋子,急匆匆的走了,城門緩緩閉合,發出沉重的聲音。
人群漸漸散了,城門處漸漸寂靜,我的耳邊傳來囁嚅的聲音:“相、相爺夫人……”
回首間,年輕計程車兵緊張的捏著槍桿,“您、您回府嗎?”
我望著遠處的燈火,闌珊明滅,星星點點,空氣中飄散著春末夏初特有的味道,讓人不捨離去。
輕吐出口氣,我巧笑:“不,我還沒看夠燈市場呢。”
他胸膛一挺,豪氣畢露:“那我護送您。”
看看不遠處燈火閃爍著的茶館,裡面人正說著書,談笑間引起無數人叫好,鬧鬨著再來一段,“不用,麻煩小哥替我跑一趟相府,叫晏凌派輛車來接我,我到裡面坐坐。”
士兵唯唯諾諾的轉身飛奔而去,我拎起裙腳慢慢走入茶館,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不算大的茶館,幾張老舊的木桌泛著黑黃的油光,飄著茶末的茶水,兩碟瓜子花生,大笑間偶爾起鬨兩聲,最是尋常百姓家的生活,別有一般生氣。
最前首一人,粗布長衫,頗有幾分文人之氣,手中一塊驚堂木正待拍下。
“李先生,別老是官府抓賊什麼的,有啥驚奇的麼?”早有人喊出了聲,引一片附和贊同。
老者手指捻鬚:“什麼叫驚奇的?”
初始出聲的人抓抓腦袋:“上次你說的那個就很有趣,以前什麼皇宮裡妃子換了別人兒子,然後當了皇上找親孃的那種就很有趣。”
“狸貓換太子啊。”老者搖頭晃腦:“行,剛才我正聽人嚷嚷什麼‘並蒂花開,天下大亂’的話,倒讓我想起前朝的一個故事,說給你們聽聽。”
他手掌一拍,驚堂木悶響,小小的茶館中頓時鴉雀無聲,間或幾聲嗑瓜子的脆響。
“話說前朝德懿皇帝,那可是後宮三千佳麗無數,皇公主是一位接一位的出生,可是呢,十餘年過去,就是沒有一位皇子出生,這可急壞了皇帝及後宮嬪妃。皇帝甚至放話,若是誕下皇子,當即立為皇太子。”
我撐著下巴,腦海中搜尋著曾經關於德懿皇帝的歷史記載。史書稱:德懿十五年,後誕皇長子為儲,次子燕王。德懿四十年,帝歿。太子登基,燕王反。天下大亂,民不聊生。雙方對戰十年,燕王親手誅兄長,篡位。未及登基,暴斃。群雄並起,遂國滅。
一場十年的浩劫,誰也沒有得到半分好處,得到了天下的沒有坐穩江山,得不到天下的苦苦鬥爭,最後仍是一場空,卻覆了整個國家。
到這,似乎沒什麼值得聽下去了。我放下幾枚銅板,打算起身離去。
那說書先生抿了口茶:“就在這個時候,皇后娘娘居然生了皇子,還生了一對,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