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可以等,今天不行等明天,明天不行等後天,一直等到何其樂有時間為止。
黃逸飛說的私事讓何其樂起了好奇心;可想來想去就是想不通黃逸飛會為了什麼樣的個人原因來找他。
何其樂想跟柳絮先通通氣,打通了她的電話,話到嘴邊卻嚥了回去。他當然早就知道了柳絮和黃逸飛的婚姻是一種什麼狀況,找她問黃逸飛的事,十有八九會跟她找彆扭。
那天回家以後,何其樂倒是把黃逸飛找他的事跟邱雨辰提了一下,讓邱雨辰幫他想想黃逸飛到底想幹嗎。在何其樂看來,他們兩個真是太井水不犯河水了。
邱雨辰跟他開玩笑,說這個黃逸飛也太記仇了,到現在還惦記著過去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何其樂罵她神經病。邱雨辰於是很嚴肅地想了想,卻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她說,你要知道他為什麼找你,早點跟他見一面不就行了?難道你心裡有鬼怕跟他見面?犯得著為這種人心上心下嗎?何其樂自然不承認自己心上心下。邱雨辰笑笑,再沒追究。她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何其樂並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怎麼會被黃逸飛的一個電話搞得心神不定?
事一多,何其樂很快就把黃逸飛找他的事給忘了。
沒想到卻被黃逸飛纏上了,何其樂有次替海風書記去鵬程大酒店見北京來的一位客人,在宴會廳用餐的時候,居然被他堵在了餐桌上。何其樂只得趕緊和他定下了喝茶的時間。
他們沒有去“廊橋驛站”,儘管那個地方何其樂也還喜歡,但因為是黃逸飛的提議,便有意說了另外一個地方,似乎這樣可以顯示自己不是一個能被輕意擺佈的人。何其樂說的那間茶莊叫丹青心語,新開張不久,也是省城第一家以書畫藝術為主題的茶莊。純中式裝修,大廳和包廂裡掛著當地名家的墨寶,大廳裡不定期的還有省藝校樂器班的學生來表演,屆時絲竹之聲相聞,算得上一處風雅之地。
黃逸飛早早地定了一個包廂,與安琪兩個人在裡面候著,等著何其樂的到來。
何其樂有意地遲到了幾分鐘,並不為自己的遲到表示歉意。黃逸飛對此倒也不計較,他和安琪兩個人同時起身,一齊把手向他伸了過去。黃逸飛的手指白淨皙長,與何其樂握手時卻好像有意在暗中使勁兒。安琪的手指也是白淨皙長的,卻小了一圈兒,也柔軟很多。她跟何其樂握手時並沒有用勁,只是伸到他面前,任他輕輕一掐,便很快地縮了回來。黃逸飛嘴裡嘟囔著,不知道是怎麼介紹安琪的,何其樂朝她邊點頭邊笑了笑,以後便再也沒有看她一眼。她則安安靜靜地坐在黃逸飛旁邊,埋著頭,一個人玩著手裡的手機。
黃逸飛問何其樂喝什麼茶,何其樂說隨便,黃逸飛一笑,說這裡沒有隨便。何其樂說,那就來瓶礦泉水吧,黃逸飛不同意,向何其樂推薦,說這裡的鐵觀音不錯。何其樂搖搖頭,說他沒有喝茶的習慣,只要沾一點點茶,晚上準失眠。黃逸飛說,不會吧?跟陸海風書記當秘書,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加晚班,那還不要喝茶提神?何其樂說,正因為這樣才不能喝茶,否則,加完了班睡不著覺,第二天上班就慘了。黃逸飛點了點頭,表示對何其樂的說法認可,但仍然堅持何其樂來杯普洱茶,說普洱茶是全發酵茶,不會影響睡眠。何其樂固執地搖搖頭,堅持喝礦泉水。黃逸飛只好隨了他。
接下來,大家都閉了嘴。
何其樂的沉默顯得很自然,因為他來這裡本來就是受黃逸飛之約,來聽他說事的。黃逸飛的沉默則是為了尋找開口的機會和方式。終於,他清了清嗓子,選擇了開門見山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何其樂在黃逸飛開口說話的時候,很平靜地注視著他,儘管不帶什麼表情,卻也沒有故意拿架子。
沒想到黃逸飛提的要求竟然比李明啟還過分,他不僅向何其樂索要陸海風書記的墨寶,還希望陸海風書記為他正著手籌辦的一次慈善藝術品拍賣會題字。
等黃逸飛剛把話說完,何其樂便毫不含糊地搖了搖頭,明確地向他轉告了陸海風書記對自己所寫的字的處理方式,表示愛莫能助。
黃逸飛被回絕以後並不甘心,強調他的拍賣會不以盈利為目的,拍賣所得款中的大部分將捐贈給失學兒童、留守兒童。六一兒童節快到了,陸海風書記題題字可以體現省裡的黨政領導對祖國下一代的關懷和關心。
何其樂一笑,說:“黃老闆顯然對人民政府工作規則不太瞭解,跟講話一樣,陸海風書記這種級別的領導幹部,題字超越了書法藝術的範疇,帶有政治色彩和組織意圖,不是一件隨便的個人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