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城位於天帝山脈的南部,北靠地皇山,三面皆是丘陵平谷,一條蕉江從自西而東地從城中平緩流過,又在東城和南北方向的全國第一大河——古沁河交叉,自兩百年前就已是繁華之地。待到三十年前,北方燕家忽然舉家來此,並率眾出資疏通了堵塞多年的古沁河之後,南北東西交通十分發達,此地更是當之無愧地成為江南第一富庶之城。
隨著古沁河的疏通,自然而然的,燕家也因治理古沁河立了大功而從被排斥的外來戶一躍而成當地的富首,後經過十多年發展,又漸升為江南的富首,從此其鉅富地位再無動搖。
多年來,世人對燕家到底有多少財富的猜測從未斷絕,卻從未有一人能確切估算。人們都只知道,雖然三十四年前開始的那場持續了八年的大亂,將延續了三百年的盤國一分而成北盤南鄭之後,兩國之間各自休養生息,鮮少往來,惟獨燕家的生意卻不為所限制,依然遍佈全國,這蕉城裡頭如今更有大半產業都是屬於燕家的。
人們常用“腳跺一跺,地都要抖三抖”來形容權勢人家,而燕家,雖沒有爵位高官,平時也鮮少見他們家和官府來往,然而不知怎地,這麼多年來,居然從未見燕家有過什麼大麻煩。也有人私下說,其實也不是沒有人試圖挑釁燕家過,只是所有的麻煩都被燕傢俬下里悄然解決了,更有人說,燕家不但藏龍臥虎,還有自己的私家軍呢,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傳說雖然是傳說,不可盡信,但燕府的門面確實是不同於尋常商賈,光是那一面不知延綿多長的白牆上便開了三道扣著黃金鋪首的硃紅大門,六扇門釘俱鎏金的側門,便是連那佇立在大門前的六座白玉石獅也分外的高大威猛,令尋常百姓一見就望而生畏。
順著雪白無暇的牆壁,一條約兩丈寬的人工溝渠緊貼著地基,終年流淌著清清的溪水,其中水草擺幅,魚兒遊弋,另一側岸邊則栽種著一排婀娜多姿的青青楊柳,間或夾雜著各色的花草,隔上幾百米,便還有幾座臨水的小亭,竟是把尋常富人們只供自家和客人玩耍的後花園景緻給搬到高牆外,讓百姓們觀賞來了。
溪水的另一頭,涼爽的柳蔭下,則是一條寬達數丈的繁華街道,街道上店鋪酒樓茶舍民房皆有之,車馬絡繹不絕,甚至終日有小攤小販高聲叫賣,小調小曲此起彼伏,甚是喧鬧。
……
她一直以為燕家既然是全國鉅富,其大門也一定是令人望而生畏、不容外人喧囂的,沒想到卻是這麼熱鬧。
午後,陽光斑駁透映的柳蔭下,顧妍妍趴在竹簍裡,一手捏著宵兒剛給她買的糕點,一手拂去臉上的楊柳,越過冷麵道士的肩頭,瞠目結舌地打量著燕家那巍峨的大門,以及那一眼都望不到頭的雪白高牆,忍不住暗暗乍舌。
南下的這些天來,她跟隨著冷麵師徒兩人,聽了不少關於燕家的傳聞,對於這個世界的認識也一點點清晰了起來,確定了這是一個歷史上所沒有的朝代。
這個朝代不禁武,這從街上那些自由佩戴武器的江湖人以及百姓的如常表現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這個時代應該也不抑商,不然燕家的名氣也不會這麼大,而且從人們閒談的口吻中,就可以感覺到裡頭更多的都是羨慕,而很少有鄙夷。
只是,話又說回來了,要說她是普通有錢人家的孩子,那還比較有可能,可是全國鉅富的獨生女?貌似這個身世也太駭人了點吧?再說,如果她真的是燕家的掌上明珠,又怎麼可能會在深山的老虎洞裡呢?想想自己上輩子的運氣,顧妍妍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有這麼顯赫的身世,心中的期待反而比來路上要平靜許多。
“這位小哥,敢問一下,燕家既然如此有錢,為什麼不索性買斷整條街道落個清靜,而是任由閒人如此喧雜呢?”顧妍妍正胡思亂想著,忽聽不遠處有人在問賣胭脂水粉的小販。
那小販抬起下巴,先是鄙夷地看了那個客人一眼,才驕傲地道:“你是第一回來蕉城吧?你可知燕家宅邸有多大?你以為燕家老爺夫人們就住在牆那頭麼?告訴你,莫說是深宅後院,便是燕家的待客廳,你進了門後起碼還要走一炷香才能到呢?看見牆那一頭的樓閣了嗎?全是燕府的,這裡的些許雜音,又怎麼擾得到裡頭的貴人?再說,燕家門外這條繁華街道,還正是當年燕家老家主親自劃定修築,並邀請四方鄉鄰在此安居的呢!”
“啊?燕府這麼大呀?”外地人乍舌道。
“不要把什麼普通人都拿來和燕家比。”小販嗤了一聲鼻,彷彿懶得跟他這個孤陋寡聞的人多說,揮手趕人道,“我還要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