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謹誠只蹙著眉,面上並無任何變化,道:“你知道墨嵐在哪兒麼?”
柳絮抽泣道:“奴婢知道,七小姐在城南宋寡婦家中,被宋青書關在暗道裡。”
“宋青書?那個落魄書生宋青書?”程緋染等人均是不可置信,怎麼會是那個文弱的書生?七小姐怎麼會跟他扯上關係?
杜謹誠的臉色愈發冷冽,半眯著眼眸,隱隱透著強抑制住的怒意,“宋青書!”
柳絮連連點頭,髻上珠釵一晃一晃,晃得程緋染隱隱覺得有些許的不安。柳絮哭著言道:“七小姐,七小姐她太苦了。當日在聚賢樓,郡主搭救了那宋青書,宋青書一直想進府見郡主一面。只是外頭小廝攔著總不讓見,才沒有傳到郡主的耳裡。有一日,七小姐出府去買繡線,偶然碰上那宋青書,不曾想那宋青書便就黏上了七小姐。七小姐一閨閣女子,哪裡見過這樣的人,一時就嚇壞了。後來,那宋青書不知怎地,讓人傳進一封書信來,七小姐嚇得那幾夜都沒有睡好。七小姐整日惶恐不安,深怕被三姨娘知曉有男子來糾纏。後又過了半月,宋青書不知從哪裡來的法子,竟差人送了一副彌勒佛圖送到了三姨娘手上。三姨娘十分高興,便將那副圖送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禮佛,見到彌勒佛圖自然高興壞了。一來二去,那宋青書哄的老夫人十分高興。三姨娘更加以為宋青書是個翩翩君子,可誰能知道,他的心思竟會在七小姐身上!”柳絮淚水漣漣,哭得不能自已,“昨日夜裡,那宋青書竟然闖進了七小姐的房裡,將七小姐帶走了。”
杜謹誠咬著牙,緊緊攥緊雙拳,道:“柳絮,帶我去找宋青書!”
程緋染深知杜謹誠對七小姐的愛護之心,可柳絮所言並不可盡信,便道:“謹誠,我看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從長計議?”杜謹誠心急如焚,悶聲道,“再耽擱些時候,恐怕墨嵐要受更大的罪。你要從長計議,你就慢慢想著吧。柳絮,帶我去找宋青書!”
程緋染一愣,眼裡極快地閃過一絲苦澀,她從沒想到,二少爺會這樣對她說話,抿了抿唇,道:“二公子,宋青書是個無賴,你如此冒然前去,若是他不肯承認,你又能奈他如何?”
杜謹誠聽出她言語裡的冷然,神情一僵,便只自己方才的心急竟一時說錯了話,便道:“染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心裡著實太著急了。墨嵐從小就膽小,我擔心她出什麼意外。”
程緋染一直不曾明白性子涼薄的二少爺為何會對那個不起眼的七小姐這般疼愛,而今她更加地不明白。只是七小姐先前到底與她有恩,她亦終究狠不下心腸來。
“我明白你的擔憂,只是現下,要去救七小姐的,不該是你!”
那幾次,或許二少爺沒有見到,可是她見到了,七小姐的心思,並不是單純的妹妹對兄長的手足之情。便就算她自私,她不希望七小姐對二少爺再存有任何期盼。
“為什麼?”杜謹誠沉聲道,瞳仁裡泛著冷意。
程緋染抿抿唇,被他此刻的神情刺痛了心,她強忍著悲傷,道:“七小姐被一個男子擄獲,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不清楚。你雖是七小姐兄長,可到底你是男子,七小姐又怎會想讓你見到她狼狽的樣子。何況,七小姐尚未出閣,你該考慮到她的閨譽。我知道你一向冷靜,可七小姐是你最疼愛的妹妹,你難免會衝動,若一言不合,動手傷了那無賴的宋青書,要是宋青書胡言亂語,辱了七小姐的閨譽,你讓七小姐往後的日子怎麼過?”
“染兒說得對!”程緋堯拉住杜謹誠,道,“謹誠,我差煜心去救七小姐吧!”
杜謹誠深沉地凝望了一眼程緋染,卻見她輕輕別過了頭去,心中黯然,道:“麻煩你了,緋堯!”
程緋堯拍拍他的肩,寬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柳絮,你將宋青書家中所處位置,還有那地道的位置仔細告訴煜心。”隨之程緋堯喚來煜心,又吩咐道。
柳絮一一說了,待煜心離去,又道:“多謝郡王,多謝郡主,多謝二少爺搭救之恩,奴婢柳絮沒齒不忘。”
“柳絮姑娘快回去好好歇著吧。”程緋染淺笑道,隨即素清便扶柳絮回去歇息。
程緋堯與顧明蘭見勢不對,亦找了藉口出門去。
程緋染與杜謹誠對視而坐,一時有些窘迫。程緋染只垂著翦羽,悶悶道:“我有些累了,想歇著了。”
“染兒,對不起!”杜謹誠溫潤的嗓音傳來,放在桌上的右手被他環環握住,傳來陣陣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