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薄荷看到郡王世子這般模樣的笑。下巴都險些掉下來。
郡王世子……真心笑了呢。
荸薺上前低聲詢問道:“世子,需要讓人去探查那姑娘的身家背景嗎?”
世隱緩緩收了笑,搖了搖頭。
荸薺不解。薄荷也不解,他本就比荸薺急性些,當即便問道:“世子明明對她感興趣,何不查清楚了她的來歷,要是是個清白姑娘。帶回京師去也無不可,正好王爺也記掛著世子膝下香火的問題……”
話還沒說完,薄荷便打了個寒噤。郡王世子冷凝著眼看著他,當即讓他話都說不出來。
良久,世隱才收回視線,垂下眼簾。道:“女子,不是承繼香火的工具。”
頓了頓,他又說:“如果真是有緣分。以後還會與她相見的。”他有些喃喃:“若是能跟她做朋友,想必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此後兩個月,或許真的是緣分,世隱總是會不期然地與那名姑娘相遇。她總是一個人揹著包袱,爬山也好。泛舟也好,臉上總掛著快樂的笑意。笑聲清脆悅耳。對於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見世隱,她除了有些驚訝之外,也並沒有多餘的表情,更加不會因為世隱的出現而放棄了屬於她自己置身山水之中的快樂。只是時間長了,每一次世隱都是與她打過招呼後便老是望著她笑,也不多言打擾她,還是讓她有些懊惱的。
於是這一天在會仙樓,女子徑直坐到了世隱的對面,屈指在他面前扣了扣,直截了當地問:“你能不能別老跟著我啊,我都說了後會無期了,這樣顯得我說話很沒有誠信。”
世隱笑了笑,搖搖頭說:“我沒有跟著你。”
“那你意思是,我們一再相遇,是緣分了?”
世隱點點頭,輕道:“或許是的。”
女子若有所思,又是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世隱一番,視線挪到他身後兩個努力強裝鎮定,眼神兒卻一直往她身上瞟的下人身上,撇了撇嘴說:“這說辭真讓人無法相信。”
世隱溫和地笑道:“姑娘難道不信緣分?”
“信啊。”女子笑道:“好比我三哥和三嫂,那就是很深的緣分。再好比我大侄兒和他家那位還不肯跟他回家見我大哥大嫂的準媳婦兒,那也是緣分,雖然用我姐的話說,那很狗血,可那也是緣分。”
興許是想起了什麼,女子兀自笑了起來,笑地還無法收斂。
世隱好奇地看著她,女子捂住了嘴低咳了兩聲,說:“抱歉啊,我忽然就想起我大侄兒的一些糗事,見笑見笑。”
女子無章法地抱拳拱了拱手,又笑了起來。
薄荷低聲對荸薺說:“神經……”
女子停住笑,道:“我耳朵好著呢,你怎麼老喜歡在人背後說人壞話?”
薄荷又被逮了個正著,有些面紅耳赤。女子卻也沒揪著他不放,將話題拉了回來。
“好吧,你說是緣分,那或許就真的是緣分。我下一站是去徐州,這緣分可以避免了吧?”
女子這是明確地告訴他,她要往徐州去,讓他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別去徐州了。
世隱有些黯然,他自小身體孱弱,那些王公貴族的少爺公子們都不喜歡跟他玩,怕他出事惹他父王發怒,畢竟他父王軍功顯赫,身上自然而然帶了一股殺伐之氣,讓人心驚膽寒。久而久之,他覺得孤獨寂寥,性子也越發淡漠了起來。
她的出現就像注入他生命中的一抹陽光,那麼璀璨閃亮,讓他的人生中多了一份明亮的色彩。他想掬起這一抹陽光,讓它能融入他心裡去,可這抹陽光卻要離開他。
也是,他是個大概活不過二十的人,又何必成為別人人生當中會戛然而止的一處殘影呢?
世隱低下了頭,良久方才悶聲地說:“姑娘隨意吧,是我給姑娘添麻煩了。徐州……我不會去。”
事實上,他下一站的確是打算去徐州見見江南風光的。這樣一想,那他和這姑娘的緣分,其實的確存在……
女子略有些意外,薄荷和荸薺齊齊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麼,卻覺得喉嚨口略堵,說不出話來。
女子撐了頭仔細端詳世隱的表情,良久後方才站起身,有些遲疑地看了世隱一眼,說:“喂,這次是真的後會無期了啊。”
世隱笑著看向她,點了點頭。
女子背起包袱,衝世隱招了招手,轉身離開了會仙樓。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她沒有往徐州去,卻是轉道去了揚州,行了兩個月,沒有碰見那名男子。
本以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