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孩子……
李欣回頭看了看睡在最裡邊兒的揚兒,小娃子臉蛋睡得紅撲撲的,小鼻子翕動著。就像是個可愛的天使。
她大嫂和孃的話她都聽進去了,孩子的問題……她想過的,要順其自然。現在已經半年過去了,她和關文之間從來也沒有避孕過,要能懷上,也是遲早的事情。除非她的確身子出了毛病吃了大虧,不管怎麼調理都懷不上。那也是老天爺作怪。
李欣知道自己這副身子有些寒涼,每個月月信的時候,特別是第一天,腹部處就絞痛,還老是會在那天拉肚子。前世聽老人們說,那是宮寒,因為肚子受涼,所以會拉肚子。讓她平時多喝點兒紅糖水。紅棗一類的補血養氣的東西也多吃。
宮寒的女人不容易懷孕。
現在這古代沒有現代那麼先進的儀器和專業的診斷,單看脈象,李欣是不相信那些大夫會看出什麼病症來的。她不清楚自己是因為前身為妓的時候喝過避孕的藥而導致現在這副身體不易受孕或者根本就再不能懷孕。還是因為本身體質寒涼而不容易懷上。不管是哪一種,大夫應該也是診斷不出來的吧……
既然都讓她去鎮上看一看,那她就去看一看好了。大夫如果開了藥,她也吃,算是盡了心。薑糖水她也會繼續喝著,紅棗銀耳蓮子羹之類的女性補身的東西她也會抽空做來吃吃。
懷得上是老天厚待,懷不上……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自己還有揚兒。
她這般想著思緒就有些飄遠了,等腳被托起來才看到關文正在給她擦腳,一個腳趾一個腳趾地細細擦過去。
這動作……怎麼那麼色|情呢?
李欣紅了臉把腳抽回來。瞪關文道:“磨磨蹭蹭的,擦個腳都擦不乾淨。”
關文咧了嘴朝李欣笑,擱下擦腳的布作勢要朝李欣撲過來,李欣忙伸了雙手成推狀:“別胡鬧啊,揚兒還在呢,我今兒累了。”
關文悻悻地說:“家裡這屋子還是嫌太小了。在隔壁該給揚兒做一個單獨的屋子。”
李欣便只吃吃地笑。
等關文倒了水回來想跟媳婦兒擠擠被窩溫存溫存,誰知道摸進被窩去的時候才發現媳婦兒都已經睡著了。
他半倚了身子,一手撐著頭仔細瞧面朝著他的李欣。
呼吸勻亭,一雙眼睛安靜地閉著,看不見裡邊的微光。他一直很喜歡自己媳婦兒那雙眼睛,亮閃閃會說話似的,一瞧就讓他軟到了心坎兒裡。此時眼睛沒有張開,上面如梳子似的睫毛也安安靜靜地蓋在下眼皮上。瓊鼻微微起伏著,下面一張粉粉的小嘴放鬆地閉上。
關文就湊下身去輕輕在她鼻頭親了一下。
他想起這次媳婦兒大堂哥家的喪葬,然後又回憶起那一年他娘過世。
他說他這輩子全程經歷過的喪葬事,第一次是他娘,第二次便是媳婦兒孃家堂兄。他外婆過世的時候他在外面走鏢,除了給了一大筆奠儀錢,也不過只是事後來上了一炷香。他是外孫,算起來也是周家的外人,外婆自有她的兒孫為她操辦婚事。因為他娘死得早,他爹跟外祖家也少有聯絡,連帶著他們兄妹幾個跟舅家的關係也不親近。外公去得也早,就外婆還記得他們。
可他連給他外婆送終的機會都沒有。
關文從來沒有看不起李欣過,一則他本就是個正直的人,二則也跟他從小的經歷有關。他看到了他孃的不容易,看到了他外婆的不容易,看到了他姑姑的不容易。後來走鏢的過程中,除了增加了社會閱歷,他又看到了更多女人的不如意。在他心裡一直對女人有一種保護的心態,可以說是男人強者自起的憐惜。
所以當初孫喜鵲的事兒,他並不想鬧大的,他還是不希望把孫喜鵲逼著讓她走了絕路。然而孫喜鵲自己是那樣的人,他也沒辦法。
而自己的媳婦兒,從她嫁過來自己看到她第一眼起,就很喜歡她。之前他也忐忑過,怕這李家姑娘從那種地方出來,心境變了,會跟他過不到一塊兒,但沒想到自己這個媳婦兒竟然是個賢良淑德的,跟她過日子,自己不覺得累,她總能把家裡的一些瑣碎的事情處理好。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關文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吐了出來,躺了下去擁了李欣在懷裡。
他一動作,李欣就自然而然地依到自己熟悉的那個位置,調整好姿勢繼續入睡。
完全是睡夢中的動作,卻讓關文會心一笑。
他們已經熟悉了彼此的體溫和姿勢,他們早就成了一體。
他們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