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若綾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逼著自己問出來:“到底是交換生還是移民?”
這對她而言非常重要。如果他是交換生,那他早晚會回國的,以後她也許還可以見他一面;如果是移民,那麼有生之年,她只能將這個心願壓到心底了。
她心底也知道,其實這個問題問與不問都差不多。他那樣灑脫的人,即使只是去兩年就回來,到時回來了,還有可能記得她嗎?畢竟他們已經這麼久沒聯絡了。他記得程憶遙,卻沒有理由記住自己。
不知不覺間,她跟他,已經變得如此陌生。
在這件事上,言逸愷是唯一的發言人:“交換生。”
展若綾稍稍放寬心。
心裡卻只是苦笑。她知道其實這個心一點都不算寬,甚至已經被逼到了一條絕路上。
即使他是去當交換生,以後回來見面豈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本來就不是那種會為了感情不惜一切的人。而以後,還會有同學聚會嗎?
言逸愷接著說下去:“不過他可能在一直呆在那邊不回來了。”
霎時間,她只覺得一顆心迅速沉下去,沉到無底深淵,乾澀地問:“為什麼?”
言逸愷說道:“可能去兩年,也可能永遠都不回來了。”
她只覺得內心那股酸澀越來越濃,五臟六腑都攪在了一起,連呼吸也變得非常困難。
可能去兩年,也可能永遠都不回來了。
永遠都不回來了。
這一生,連見他一面都是奢望。
總以為她跟他將來總有一天會見面,卻原來,已經不可能了。
鍾徛,這一生,我與你,再無相見之日。
她很想問言逸愷:為什麼他永遠都不回來了?
動了動嘴唇,才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
她將手搭到桌子邊沿,看似不經意的一個動作,成為了全身力氣的支點,也終於給了她一點力量——
她艱難地扯起嘴角,以開玩笑的口氣說道:“如果他到時回來開酒店,我們去他的酒店吃飯的話說不定可以叫他給我們打折。”這句話幾乎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言逸愷看了她一眼,目光若有所思。
林建誠問言逸愷:“他什麼時候走的?”
她低下頭看杯子,垂下的眼眸恰到好處地藏起了所有的情緒。
言逸愷想了一下,答道:“七月。”
七月。
“哪一天?”是林建誠的聲音。
儘管意識已經開始變得有點飄忽,她還是拼命集中注意力,接著聽到言逸愷清晰的聲音:“十二號走的。我十一號的時候有去送他。”
難怪後來給他發簡訊都沒有傳送成功。原來他那時已經不在中國了。
她的心裡不知是釋然還是茫然。
難怪他的QQ頭像一直是黑色的,難怪他從來沒有在群裡說過話——因為那時他已經在另一個時空了。
他那時已經出國了。
可是他沒有跟她說一聲。
原來在他心目中,她屬於不需要告知的那種同學。
她靠到椅背上,側頭望出落地窗。
蒼白的陽光慘淡地照著街道兩邊的樹木,天空灰濛濛的。
這個寒假,史無前例地冷。
她的一顆心涼颼颼的,五臟六腑像是都要翻過來一樣。
鍾徛,我們終於還是錯過了。
從一開始,就註定的結局。
吃完飯一群人去了遊戲城玩遊戲。
展若綾跟程憶遙一起玩了幾個遊戲。
遊戲城裡到處是喧鬧的聲音,她統統聽不見,腦海裡只有那句話在不停地播放:“可能永遠也不回來了。”
她木訥地跟著言逸愷等人玩遊戲,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格鬥聲中,心緒也終於平靜下來。
展若綾在格鬥區的遊戲機前玩街頭霸王的時候,言逸愷一直站在她後面看著,見她接二連三地闖關,眼睛都瞪直了。
旁邊的幾個男生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厲害的女生,圍在她身後觀看。
展若綾一臉淡漠,手下的動作卻跟臉上的表情形成極大的反差,搖桿和按鈕都操作得非常熟練,又快又準,一看就是熟手。
圍觀的幾個人見她打爆機,不斷地拍掌,驚歎不已:“這個女的好猛。”
言逸愷見她毫無得色,提議道:“去玩別的遊戲吧。”指了指不遠處的投籃機器。
他站到投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