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茶壺揭開一看,臉倏地陰下衝她破口就嚷道:“江雪,你這……”他叫了一半。我一聽愣住了。他也立即打住,她臉色突變,瞪了他一眼。他忙又說:“哎呀,這笨蛋江雪茶可是我在清幽潭裡取的水,泡了一個上午才泡好的。被你們這兩個小王八蛋一撞,全完了,全完了。”
她說:“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呆會兒賠你一壺就是了。小氣鬼。”
他指著茶壺反駁道:“賠,你拿什麼賠。你知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
她說:“我知道。”
他說:“你說說看看是什麼?”
她說:“有馬尿。”
他一聽,臉皺起指著她的臉,說:“你看你一個女孩子家,說話怎麼這麼粗俗呢。我不跟你們年輕人玩了,真沒勁。你們一個個是瘋子。”他說完提起茶壺又繞到屋後去了,消失在屋角的拐彎處。
我一個箭步上前,拉她的手。她嚇了一跳,退了一步,道:“你想幹什麼?”
我說:“你是江雪,是不是?”
她一口咬定:“不是。”
“你是!”
“我說不是。”她說完縱身飛向林間去了。
老叫花子不知怎麼又從屋後冒出來叫道:“壞了,壞了,忘了拿鐵觀音了。”
我忙拉住他問:“前輩,你告訴我,她是不是江雪。”
他臉色顯出難色,眼睛避開我的直視,說:“你自己不是問過她了嗎。”
“不,她說謊。”
“你憑什麼這麼說。”
我說:“我憑我的直覺,她就是江雪。我從那天見到她起,就覺得她的聲音和語氣很像江雪。還有她的身材都很像,只是臉施了易容術而已。你們騙不了我。她就是江雪。”
他掙脫我的手,說:“我不管你們的事。我老了,我只想安樂地享用一壺功夫茶,結果被你們給弄糟了。現在我唯一的目的只是再去弄一壺功夫茶,我的要求很簡單。人老了,什麼事都解脫了。”他說著進了屋,在屋裡自言自語地說:“自古情字是迷宮,進去的人想出來,外面的人想進去,得到幸福的人在笑,失去幸福的人在哭,就這麼簡單,就這麼簡單。我老叫花子就這麼簡單,有一壺功夫茶就知足了。欲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有。”
我懶得聽他的廢話,縱身朝她飛去的方向飛去。在一棵大樹上看見她,我飛過去。她卻騰空飛起,朝林間深處飛去。我的飛行速度無法跟上她,便靈機一動,大叫一聲:“啊呀!救命啊——!”佯裝受傷,掉了下去,摔在草地上。
她果然中計飛了回來,驚慌地落到我身邊。
我就勢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一下明白過來,推開我。
我死死地抓緊她的手不放,說:“江雪,你為什麼要這樣躲著我。”
她不吭聲,也不掙扎了,一屁股坐地,把臉掉向另一邊。
我上前抱住她。
她推開我道:“你是我什麼人,你再這樣,我翻臉了。”
我無地自容地感到臉發燙,霍地站起,說:“你既然不想見我,好,我走。”說完,我拔腿就走,心裡卻想:你叫我一聲別走,我馬上就有下臺階,不走了,肯定不走了。可我走了很遠她還是沒喊我,我不由地後悔起來,不該用這種方法激她。這下完了,她要是不叫我留下,我的面子往哪擱,肯定得離開清幽谷,那不是又要失去她。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呀!我在心裡狠狠地咬咬牙道:回去!我一回頭,她正站在我後面,臉冷冷的。我嚇了一跳。我立即藉機說:“你還是捨不得我走,是吧。”
她說:“你少自作多情了。”
我說:“哪你為什麼跟著我。”
“誰說我跟著你了。”
“這不是明擺著的嘛。”
“路是你家的。”
“這倒不是。”我笑道:“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她聲音幽幽地說:“誰跟你鬧,誰跟你鬧。”
“不鬧了行吧。”
她咬牙切齒地又一把掐著我的臉,一擰道:“我恨不得一口吃了你。你傷得我的心好痛好痛,知不知道。”
我的臉被她這麼一擰,的確好痛好痛。我慘叫道:“我的臉快沒了,沒了。”
她說:“你還要臉啊。”
我說:“要,要。”
她說:“你要臉就不會在達拉族做出那種丟人的事。”
被她這麼一說,我的心咯噔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