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扇愣了愣。
在這宮中,還真的難得見到這樣的眼眸,不受這黑暗侵蝕的,如陽光一般明亮的眼眸。
“咱們出去走一走。”她展開真誠的笑。
畫扇真的許久沒有出現在這鶯燕成群的皇宮之中了,一路行來,雖然只帶了霜兒一人,也只不過穿了一件素白色的衣衫,罩了鵝黃色的薄紗,實在不是醒目的裝扮,可偏偏卻又許多路過的侍女內侍,紛紛側目。
好像一一許多都是陌生的面孔。
霜兒倒是心無城府地一個個打著招呼,畫扇只是淡淡地含著笑,一把執扇掩面,蓮步珊珊而行。原本做雲嬪時候,出門便有軟轎,如今貶為庶人自然沒有了這項恃遇,走了一會兒,居然就有些疲憊了,便就近揀了一處假山下的石頭,坐下休息。
方坐下,便看見一個水綠色的身影亦緩緩行來。
“喲,那不是葉嬪娘娘麼?”畫扇輕輕地喊了一聲,霜兒聞言己經展開笑容甜甜地:“奴婢參見葉嬪。
葉素兒遠遠地便看見了畫扇,原本正打算繞道而行,霜兒這麼一喊,倒不得不過來了。見到畫扇,卻又尷尬。
按理如今她身為葉嬪,畫扇不過是庶人,該是畫扇與她行禮才是,可是畫扇卻偏偏只笑著看著她,絲毫不見行禮之意,也不開口,她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一時便立在那裡。
畫扇便開口:“葉嬪娘娘好興致,也出來賞秋麼?怎麼也不坐軟轎?”
見她語氣和緩,心下放心許多:“閒來無事,便出來散散心。本沒打算走遠,沒想到這一走便停不了了。”自上次她與她做了偽證,指證皇后之後,心裡莫名地便對她怕怕的。
總覺得這女子面目柔順,狠心起來卻絲毫不遜色於她,加之皇上的無端寵愛,她註定是鬥不過她了一一何況王爺亦寄了希望在她身上。
連煜華… …
為了他,她可以隻身進入這個黑暗的後宮,還有什麼不能忍的呢。
畫扇又道:“這些日子不見,娘娘在宮中還好罷?”
葉素兒無奈地:“總不過是這樣罷了。皇上己經是不待見我了,不過是因了太后的一分薄面,留我個名分。”這樣的日子,卻實在是比被貶出宮還要難熬,那些見風使舵的奴才,哪一個不是把落井下石學得透徹。“每日裡亦只在宮中繡花,無趣時候出來走走而己。”
畫扇道:“看來這宮裡倒是極寂寞的。”
葉素兒點頭:“如今位品高些的,也便是陳妃而己。只是皇上也並不分外的寵,陳妃自己也知道,並不張揚。只是與皇后倒是分外親近,便是皇后被禁足之時,也常常惦記的。這些天便日日往中宮去請安。”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直盯著畫扇,捕捉她臉上每一個表情。
畫扇亦發現了,嫣然一笑:“娘娘怎麼這樣看著我?”
葉素兒深呼吸一口氣,見霜兒與自己帶來的侍女都站在遠處,便鼓足勇氣低聲問道:“你是不是又有了什麼打算?是王爺的意思嗎?”
畫扇不置可否:“娘娘且寬下心,好好的做你的葉嬪。也許將來,還會是皇后。”只是說出這一句的時候,腦子裡忽地掠過蕙玉那張溫順的臉龐,含著笑看著她,眼底是無限的憐惜。
不禁心中一顫。
145、已涼天氣未寒時(五)
蕙玉,不知道如今她怎麼樣了。
連煜華似乎並不在意這位南王妃,自己隻身趕赴西線,卻沒有對蕙玉做任何的安排。許是他也知道皇帝心中明白蕙玉與他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不會太過於為難她。只是皇帝知道,其他人未必知道。到逼不得己的時侯,怕是沒人能保得住她。
於是便問道:“皇上對南王妃可做了什麼安排?”葉素兒輕蔑地一笑,似乎在她眼中蕙玉不過是一個失敗者:“還能怎樣?軟禁了在王府中,派了人日夜監視。皇帝知道王爺不會在意這個王妃的,更加不會有書信來,也不甚放在心上。”想了想又笑著說:“王爺與王妃無夫妻之實,這原就是盡人皆知的秘密。王妃孃家原是焦急得很,如今可是釋然了。”
畫扇心中感觸,只隨口應了一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便沉默了下來。葉素兒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若是為了王爺,素兒願意赴湯蹈火。”畫扇也點頭。
這女子,確是愛著連煜華的吧。
若非如此,怎麼會寧願放棄貴妃之尊,願意放棄對她的怨恨,而與她聯手。
望著那漸漸行遠的背影,畫扇竟覺得一陣陣心酸泛上心頭。為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