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了。是凱特。”
她穿著緊身的黑衣,罩著一件朦朧斗篷。明亮的月光大半都被斗篷的魔法效果扭曲著偏向一旁。她的身形朦朧而扭曲,即使是放緩了腳步行走在開闊的草地上也無法被屋頂的弓弩手察覺。她的臉龐被黑色面巾遮住,可赫安瞧見了,她竟然洗去了易容,毫不顧忌地暴露出了半精靈最顯眼的特徵。
“該死”赫安咒罵了一聲。單手撐著窗臺,從高高的塔樓上躍了下去。他的腳在身下突出的屋簷上一蹬,隨即抓住了上方垂下的一截繩索,減緩了下墜的度,穩穩落在了地上。
他沒有多做停留,沒有理會右腳傳來的一絲疼痛:他落地的時候力量太大,衝力讓他的右腳有些刺痛。赫安奔向那片空蕩蕩的草地。“妮可,跟上。告訴茱梵娜,凱特來了。”他在心裡喊道,同時隱形術覆蓋了他的身體。魔力的波動瞬間湧了上來,裹住了他,遮蔽了他的身形,使得他得以安穩地透過弓弩手的警戒範圍。
他貼著建築的牆邊飛奔,隱形術無法在奔跑下很好的揮作用。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團被孩胡亂捏起的橡皮,怪異而且隨時在改變形態。腦袋或是四肢不時從扭曲的空間裡冒出來又瞬間消失。這幅景象足以嚇壞不少人。
凱特的腰間別著匕,飛刀,掛著繩索,勾爪。她的皮帶上還扣著幾瓶藥劑,其一些閃爍著幽暗的熒光。那是些劇毒的藥劑。對於盜賊來說,它們簡單而高效。即使是身強體壯的戰士也支撐不了多久。她的皮袋裡裝著閃光塵,或是些別的什麼東西。赫安不太清楚,有些東西凱特始終不讓他去碰,她有著自己的秘密。
赫安繞到了凱特的身後,從後面慢慢地接近她。一向警醒的凱特竟然沒有察覺到赫安的靠近。她一心一意地解開打在繩索上的結,將繩索掛在勾爪上。
她將勾爪甩出,如鷹爪般銳利的勾爪牢牢扣出了二樓的陽臺。那間房間裡沒有燈火,漆黑一片,窗戶也正好開著。凱特扯了扯繩索,當她正要往上爬的時候,赫安從身後一把抱住了她。她出乎意料地平靜,連詢問的話也沒有說。她空著左手按住了赫安的手背,右手則直接摸向了腰間的匕。
赫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別緊張,是我。”
“是你。”凱特的動作緩了下來,她甩開赫安按在她腰上的手,“你來幹什麼?”她冷淡地問,回過頭來緊盯著從隱形術下恢復的赫安。“陰魂不散。”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我來收一筆欠債。”凱特說,“但是我想對方一定不會願意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和我面對面談談該如何歸還;同時我也沒有耐心和好脾氣和對方扯什麼大道理。你應該知道,腐朽的貴族長老他們能扯一大堆古板的教典或是智慧的諺語,我可沒法和他談論這些。所以,我選擇了自己最擅長的方式——暴力,阿,不。算不得暴力。僅僅是一些恐嚇與脅迫,往往能收到奇效。別那樣盯著我,我還沒打算殺人。我不是殺人狂。”
“別扯東扯西的。”赫安打斷她的話,“金錢你不會看上眼的。別用欠債這樣拙劣的理由。你不會為了它那樣憤怒,甚至打扮成這樣,如果你說是殺人放火我更加願意相信。”
“的確是一大筆無法還清的款項。”凱特抬頭望著近在咫尺的建築,嘴角掛上嘲笑,“值得對方避我如劇毒蛇蠍。難道你覺得我還有更好的辦法?上門參加宴會怎樣?就用這幅模樣——半精靈咋種的樣子。”
“夠了沒人看不起你,是你自己困擾於自己的血統。回去吧,和我回去。”
赫安去牽凱特的手卻被她一巴掌拍開。
“別管我”她說,“別再管我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什麼事這就是我必須要做的”
赫安聽到頭頂弓弩手被驚動的聲音,他們應該正從屋頂往下方看著。幸運的是,凱特選擇的地方正好在屋子的背面,有一大片陰影把他們籠罩在裡面。他閉住了嘴,看了看凱特。對方棕色的眼眸裡透著絕不屈服的神色。於是他上前一步,把勾爪取了下來。然而凱特卻忽然從他身後撲了上來,和他滾作一團,撞到冰冷的牆上,和他爭奪勾索。她緊緊拽住繩子,壓在赫安身上。
“放開你有什麼權力教訓我,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她壓低了聲音叫道。面巾因為爭奪而脫落,赫安可以清晰看清她臉上的痛苦。“我必須得做這件事。”
“你有沒有考慮到後果?我們在這裡會沒有立足之地。”
“這又如何?我等待了幾十年,就為了這一天。我管什麼後果,反正也是孤身一人。從前如此,現在也一樣。至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