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華麗異常,天下難見。梁師成開放宅邸,容士庶觀覽。王安中便扮作道士,把筆墨裝在籃子裡,提著籃子進了梁府,在大堂牆壁上寫下一篇賦文,留名“初寮道人”。
管事見賦文詞翰書絕,還以為這道人是神仙,急忙通報梁師成,梁師成見之大喜,令人查訪到了王安中,再找來他的文章,越讀越讚賞,便舉薦給了官家。王安中由此青雲直上,僅僅幾年功夫,就升到了御史中丞。
王衝對王安中不熟悉,還以為跟王安石有關係,聽了這段小插曲,覺得味道很怪。怎麼說呢,不僅此時王黼還被稱為賢丞,就連梁師成,民間似乎也還沒太大惡感,在士林中也只是譭譽參半。
毀的一面自然是梁師成在大觀三年登進士甲科,閹人中了進士,這對天下士人來說,是重重一記耳光。不少士人不願再出仕,不僅是因學校取士,新法大行,也跟此事壞了大宋取士正道有關。王彥中對王衝要入太學考進士這事有些不以為然,原因也在這裡。
閹宦竟然也能考科舉,而且還能得進士,這是在皇宋百年取士之道的老湯裡灑了一泡騷尿,想想就噁心。至於梁師成是不是真有進士之才,這事反而並不重要。
揹著有史以來第一個進士宦官的名頭,士林不敵視他才怪。再加上官家委其監修明堂,以節度使酬其功,這兩年又開始建萬歲山,這等標準的佞閹,自然讓士林深惡痛絕。
可梁師成終究不是壞得一無是處,他以蘇東坡遺腹子自居,頂著官家和蔡太師為首的新黨,護住蘇東坡文墨著述,善待蘇氏親族,這一點頗讓舊黨,尤其是蜀黨一脈稱許。再加之他好文愛才,著意籠絡有才之士,也為他扳回了不少印象分,王安中正是受惠者中的一個。
“錫嘴說個小道訊息,客官聽在耳裡,記在心裡,莫放在嘴裡……”
接著渾話人神神秘秘又搬來一段八卦,王安中為什麼被梁師成看中呢?不止是這篇賦文。王安中少年事曾經就學於蘇東坡門下,學得了蘇東坡書法真髓。後來因為朝廷禁舊黨學術,他便改了風格,但由此事可以看出,梁師成扶持王安中,也有視其為蘇東坡弟子的關係。
“現在該說說王孝郎了,這個王孝郎啊,唉,了不得!這兩年來,他四驚朝廷!”
李銀月吐出口長氣,眼裡波光盪漾,總算說到正題了!
“王孝郎王衝,元符三年生,蜀中華陽縣人。第一驚是在政和四年,那一年,他父親被王相公家惡僕所害,他為了救父親,火箭射匾,孝名廣傳蜀中。諸位客官要問,王相公是誰?便是神宗皇帝時的歧國公!歧國公府自承有過,處置了惡僕,救出了王衝之父,那一年,他才十五歲。”
只是兩年前的事,聽他人說起,王衝已有了回首相忘的陌生感。孝?不過是為求存而已。
“第二驚,是王孝郎的才智!王孝郎既有孝,便有義。他惹得蜀中小人生恨,小人不好直接對付他,便構想他的縣學同窗。為了救同窗,也為了揭破小人面目,他與同窗急就一本算經獻給了朝廷。朝廷便知道了他們是在研究學問,並不是作壞事。而後小人告他們的狀,卻有此事在前,構陷不成……”
第三驚就是王彥中殺人,王衝隨父從軍,第四驚則是說降蠻夷,撫平千里。
“客官聽好了,這王衝王孝郎還是蘇黃的親戚,他是黃涪翁的甥侄,蘇東坡的外門子侄!”
安靜的酒樓裡發出恍然了悟的哦啊聲,有酒客感慨道:“怪不得梁大貂鐺要幫他說話,這關係比王履道還要近。”
李銀月低聲道:“官人你跟那個梁師成還真有些緣分,他字守道,你字守正……”
王衝一個暴慄彈在她額頭上:“別咒我!我才不想跟閹人有什麼關係!”
李銀月捂額噘嘴,正要說什麼,渾話人又道:“三王便是如此,這三王,又是怎麼端蔡的?”
不僅李銀月,王衝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
渾話人楊錫嘴賣起了大關子:“這就要從中元節後的,皇城崇政殿裡那一夜說起,那一夜,蔡大衙內跪地哭訴,求官家留下蔡太師……”
第一百四十一章禍福自取非天意
自打知道王黼在朝中挺自己,王衝便明白,這事水很深。聽了這一段渾話,才知這趟渾水深得遠超預料。
就因王沖年紀太輕,蔡京一黨反對他任一路安撫司要職,這讓王黼有了危機感,認為蔡京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要以同樣的理由,阻他染指相位。
就在七月,王黼與蔡京翻了臉,有梁師成作靠山,還有趙佶的寵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