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月身上真有飛刀,在興文寨時,服侍王衝之外,她也沒閒著。王衝不僅親歷了戰陣,個頭還蹭蹭往上長,讓她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那是她心頭的一道坎,拳腳不指望了,如果再沒一門勝過王衝的技藝,自己真是一無是處了。
選什麼技藝來練,費了她不少時間。先是試著練弓,可她一個女兒家,臂力羸弱,開開竹弓勉強湊合,開一次王衝所用的九鬥弓,她的手臂就得麻上半日。
羅蠶娘好心教她僰人標槍,演示時,那些僰人健婦一隻粗一隻細的胳膊又嚇著了她,不僅自己不練,羅蠶娘也被她說得放棄了。
挨著軍寨,刀劍棍棒,十八般兵器都有,卻沒好師傅,王世義從八難那裡學的槍法槊法也不合適。王衝不耐見她成天上躥下跳,就給她選了飛刀,還戲言說:“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找鐵匠打了一堆大半個手掌長的柳葉飛刀,給她作了靶盤,當作投壺一般的遊戲,再假託古書所見,將前世自己很熟悉的酒吧飛鏢之技傳授給了她,總算讓她消停下來。
王衝日夜忙碌,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麼練的,也不覺得真能練出什麼,就只知道她時時都帶著,而且地方還經常變。腰側、背後、手臂,花樣頗多,親暱時總讓他有“意外之喜”。
今晚得好好搜搜,不能再讓她帶在身上……
王衝有些走神地想著,思緒卻被那酒漢的同桌拉了回來。
“小賤婢不識抬舉!連我們都頭都敢打!”
“還不過來扶我們都頭!給都頭賠個禮,唱個曲。都頭興許能發發仁心饒了你!”
那酒漢連人帶桌子撲地,同桌幾個漢子一跳而起。高聲喝罵。
李銀月原本就明亮攝人的眼瞳此時更亮了三分,手已籠回袖子。看來今天她是把飛刀裹在了手臂上。王世義則怒哼一聲,作勢起身。
“放下,坐下。”
王衝輕聲開口,兩人乖乖照辦。
“小秀才,你識趣,咱們兄弟不為難你!”
“這是毆官,知道麼!?大罪!”
“讓你那奴婢過來!不然今夜就要去開封府的大獄睡了!”
見王衝這般軟弱,漢子們氣焰更加囂張,其他客人紛紛搖頭嘆氣。看這小秀才衣著打扮不是什麼貴人。身邊的護衛雖然雄壯,卻只有一個人,自然得罪不起這幫赤佬。可惜,赤佬酒氣攻心,息事寧人是不可能了。
李銀月咬著銀牙,又恨又愧,低聲道:“我惹的事,我自己了結!”
王衝搖頭,看也不看那幫赤佬。轉頭招呼道:“掌櫃,勞煩你個事。”
掌櫃臉色有些發白,正不知該怎麼回應,那幾個軍漢又叫嚷開了。“掌櫃能保你的錢,保不了你的面子!”、“要報官麼?我們也要報,掌櫃一併辦了!”、“就要你家奴婢來賠個罪。是要吃你的肉麼,這麼心疼?”
嘆氣之聲更重。卻沒誰出面仗義執言,這幫人不僅是軍漢。還喝多了,撒起潑來,誰知道會鬧到什麼地步。
李銀月俏臉上寫滿了不甘和憂慮,還帶著一絲不知為何的決絕。王衝朝她露齒一笑,掏出一卷東西,繼續對掌櫃道:“等下若是傷了人,不管是我們傷了,還是他們傷了,都拿著這東西去城南驛館,跟何驛丞知會一聲,說今夜回不去了。”
掌櫃鬆了一口長氣,不迭應下,不是讓他來主持公道,得罪這幫軍漢,只是通個訊息,這事他當然能作。
正點著頭,忽然覺得不對,脖子一下僵住,城南驛館!?
正等著看苦情戲的酒客們也是狀況紛紛,杯子筷子停在半空,抽涼氣聲不斷,打量王衝的目光也從淺淺掃視,變作上下巡弋,似乎要透衣而入。
掌櫃接過王衝的東西,粗粗一看,心中大定,笑道:“官人吩咐,小的記牢了,不過官人何須動氣……”
此時掌櫃倒是想主持公道了,王衝卻一擺手封住了他的嘴。給王世義施了個眼色,兩人起身,挽起袖子,抽起板凳,就朝那幫軍漢走去。
“幹什麼!幹什麼!?”
那幫軍漢被掌櫃一聲官人給弄得有些懵,見兩人端著板凳,大步流星地逼來,酒意頓時醒了八分,發慌地叫著。也就是地上正狼藉一片,正在嘀咕著酒話的那個都頭真醉了,他們還留著三分清醒,否則就不是在這邊呵斥,而是直接衝來搶人了。
“幹什麼?治你們謾辱他人,非禮女眷之罪!”
王衝嘴裡說,王世義手裡動,板凳高高揚起,重重落下,只是憑空一砸,嗚嗚風聲如刀子一般,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