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衝毆打王倫那一幕也被兩人看在眼裡,宗澤這麼淡淡說著,王衝甚至品出了一絲嘲諷之意。
王衝王守正,王倫王正道,這兩個名字的確很容易聯絡在一起,若是王衝沒做什麼,就這麼進了衙門,估計就要被王倫扯在一起,成了眾人的笑柄。王衝為什麼要暴怒打人?不就是要主動洗脫這層關聯?
王衝還沒說什麼,宗澤再道:“按勾所獻這西南策,用心也很不錯。”
如果說剛才還可能是王衝誤會了,再來這麼一句,嘲諷王衝腦子很好用,很會獻媚權貴的味道,幾乎就是撲面而來。
王衝無奈地嘆道:“知面難知心,來日方長,王衝是什麼用心,按勾自會看明白。”
宗澤自不會為王衝一句話一個表情動搖成見,冷冷道:“我沒有推辭這份差遣,也就是要看個明白,不管是人還是事。”
即便司閽再怎麼遲鈍,也看出這一老一少不怎麼對路,趕緊笑道:“提舉和按使都已在裡面了,按判和按勾還是趕緊入衙議事吧。”
宗澤在前,王衝在後,默默進了衙門,門外一幫人頓時譁然了,那就是王衝!?
“那就是王衝王守正?”
人群背後,一個滿身灰塵的身影掙扎著站直了,喃喃自語道。
揉揉腰眼和肚皮,這個年輕人臉上的痞氣消去了大半,頹唐地嘆道:“這頓打是白捱了。”
接著眼中又閃起精芒:“都是姓王,我字正道,他字守正,既然他這般見不得我丟人,未嘗不是個機會……”
第一百五十四章群盜分贓國作私
宅中正準備整修,開封府的匠師們來來往往,四處測量尺寸,畫下墨線,就只正堂沒動,不過匾額也取了下來,裡面熙熙攘攘,宛如集市。
“以邊事司提舉西南兵事,在蜀地推將兵法!陛下既定名按察川峽邊事,不止西南夷,吐蕃之事也要納入司中,由此而視,至少要編十將百指揮!”
“邊事司既掌西南事,交連大理和西南諸夷國之事亦該握住。而後大理及諸國朝貢,令當出自邊事司,沿邊榷事也當由邊事司獨掌。”
“邊事司以銅事為先,當設榷銅務,向朝廷請銅本,最少一百萬貫!”
王衝跟在宗澤身後跨進正堂,裹著熱氣的話語迎面撲來,渲染出一片大幹快上的熱騰景象。正堂裡擠著百多號人,紛紛獻策,兵事、外交、商事,不僅什麼事都要攬,還生怕把事弄小了,起勁地往大里鼓搗。
掃視這些幹勁十足的同僚,王衝暗道,怪不得自己要被看作奸邪。自己所獻這一策,就是給貪婪之輩又搭起了一口新鍋。錢財、權勢、名望,都在這口鍋裡煮著,眼下這些人鼓譟,就是想把這口鍋造得更大,能從國家身上割下更多肉燉煮。
邊事司衙門新立,除了正副使和判官,以及被蔡京推進來噁心王黼的王衝這個小小勾當之外,其他差遣都由王黼這個提舉一言而定。這百來人裡,還有權同判官,管勾機宜文字。管勾書寫機宜文字,勾當公事。準備使喚等等官員。規模直逼一路帥司,王黼還真是一朝權得手。上不得檯面的心腹親信全都塞了進來。
“汝霖來啦,還有守正!來來,大家都來見見守正,虧得守正,大家才有伸展抱負之地。”
一個俊逸紫袍中年端坐堂上,見兩人進門,起身熱情地招呼著。
這就是王黼,不得不說,相貌氣度真是萬里挑一。風流倜儻,宇文黃中與之相比,都要相形見絀。尤其是那雙眼睛,精芒四射,王衝一見,才明白史書裡為什麼說此人“目晴如金”,不是說像金子,而是說像金鐵一般熠熠生輝。
沒有格外熱絡的挽臂拍肩,也沒有預想中的疏離冷落。王黼的語氣就像是給眾人介紹自家子侄一般自然而恬淡。堂中一幫老少也都笑意盈盈,甚至帶著點巴結地迎上來,多不稱“按勾”,而是直直喚著“守正”。讓王衝肉麻不已。
“這座宅子本是王文正家宅,文正公次子王仲和也名王衝,我向官家討來這處宅子。是借文正公餘澤、王仲和之德,還有守正之才……”
王黼再叭啦叭啦一頓嘮叨。由王旦次子也叫王衝扯起,將王衝好一番抬舉。王沖淡淡笑著。不卑不亢地回禮,心頭是鬱悶和爽快齊飛。
鬱悶的是王黼如此作態,就是在昭告眾人王衝是王黼的人,這一策是透過王衝提出來的。這一屋子狗腿子怎麼想無所謂,宗澤的臉色越發陰沉,不僅意味著自己的名聲又向小人奸黨邁進了一步,之後與宗澤共事怕也有不小麻煩。
不過比起爽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