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她自己也知道,得到的回答會是怎樣。
“你可認罪?”
縱然明知道答案,她也會鍥而不捨的問下去,只是為了不再得到回答的那一天,證明那個明明力量在神界眼中弱小如螻蟻一樣卻敢逆天罵天恨天的凡人,最終的結局也只能是也在自己的折磨下死去。
即便不死,瓊華諸弟子心內對他的怨恨,同著此地的力量一起,永遠將他鎖在深淵之中。
問罪之聲蕩在恆久不動的空間內,雖是極輕,卻久久不息,帶起了一陣波動,那奇異的液體於長久不變的沉眠中甦醒,起了層層波紋,漣漪散開,明明輕柔如水,卻傳來海底山石被擊碎的聲音,撲通掉落。
沒有回答,只有沉默。
九天玄女並不去理會,也沒有再說什麼,好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良久,那黑暗的某處有一點朦朧的紅光逐漸亮起,微弱的光一線移動,如蛇蜿蜒,緩慢擴散的過程像是用狼毫小筆一般精緻描繪出所觸及之地,由一點而至全體,直到整個身形都顯現。
他籠罩在羲和的微弱光芒中,身體被束縛在一根巨大而又古老的石柱上,白衣被聲音激盪起的波紋帶動著微微顫抖,削瘦的身體隱在寬大的衣袍後,仿若無物,紅褐的長髮在紅
光映照下愈加鮮明起來。
他的頭微側,彷彿無力的斜斜靠在一旁,修長的頸子露了出來,輕輕的一輪漣漪蕩過,帶起的力道好似要把這無依的脆弱給狠狠折斷。唯見眉間一滴硃砂不變,依稀可見往日風采。
隱去了身形氣息的沐風在旁一眼看過,幾乎連呼吸都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這一刻她眼中只有那受盡了摧折的男子。然而未等她做什麼,身旁的氣息便劇烈波動起來,沐風驚慌轉頭,發現發白如雪顏如青年的慕容紫英不知何時變得極為異常起來,第一眼印象中冷靜剋制的人此刻竟像是立即便要拔劍而去,斬斷那可恨的無形牢籠。
怎麼會,怎麼允許,絕不!絕不……何時見過他這般的,這般的……
苦澀混合著無法說出的劇痛在心底抽搐,痛得彷彿眼眶都要裂開,然後把全身的血液都流光,都不要再這麼痛,這麼難過,這麼難過的看那人高傲絕倫逆天而行的模樣好似還是昨日光景,一轉眼便是今日孤苦。
你要我怎麼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
痛過之後,是絕大的憤怒。
沐風想要勸他此刻做出這種事無異自尋死路,話卻無法出口,她的眼淚全部堵在了喉嚨處,哽得她把一切都咽回肚中。
然而,他們都忘了一件事。
羲和的光芒陡然間大盛,他慢慢睜開雙眼,依然維繫著那個姿勢,氣氛卻瞬間翻轉,從未改變的犀利神光將一切脆弱無依的假相洗去,無形無質的火焰焚燒了所有的卑微與掙扎。
“可笑。”
他們都忘了,這個人的名字,叫做玄霄。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我的身體又出毛病了,所以雖然字數還湊合,但質量實在。。。。。。。將就著看吧諸位。。。。。
☆、第 20 章
其實早該想到的不是麼,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崩潰得徹底,只有這個人不會。
九天玄女心裡自然亦是明白得很,她次次的到來,也不過是為了觀賞這個不自量力的凡人所謂的不屈不撓。以一人之力與神界相抗,還妄想勝天,明明有違天道,卻大言不慚被蒼天所棄,如今被困在這東海深淵內,還能有何力氣去談什麼成魔,真是荒唐。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只是稍稍將聲音放大了些,便看到那人長眉蹙在一處,眉心硃砂血痕亦隨之黯淡起來。
淪落至如今狼狽境地,玄霄依然不肯屈服,他咬緊牙關,鮮血都從唇間淋漓落下,也不肯哼出一聲痛,亦不肯在九天面前表現出脆弱的模樣。不管是在這絕望的黑暗中當真有幾次瀕臨崩潰,還是承受九天來臨時所施加的痛苦,他都不願做出任何軟弱之態,至多隻是鎖了眉頭,拗了薄唇,也仍舊是那般令九天玄女痛惡的自傲。
這般待下去,也是不會有什麼結果,這人如同天底下最硬的頑石般,任你是神是仙都無法撬動,這事早在捲雲臺上她便知曉了。如以往一樣,帶著恩賜意味的點化當然並未起到任何作用,換來的只是針鋒相對的嘲諷,雖然有時連一句哼聲也無,但比神更輕蔑的眼神已說明一切。九天玄女一甩衣袖,撂下幾句好自為之的憐憫話語,便欲離去。
眼看那長長的衣襬已然沒入穹頂漩渦的底部,忽然一道金光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