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霜降微微一笑:“好啊,顧總再見。”
顧一惟開啟門,瞅著許霜降的背影轉過走廊,反手關上門,折回辦公桌坐下,抬起許霜降的資料若有所思。
霜霜?原來這兩個字是這麼寫。
五年前,他聽見陳池叫她霜霜,汪睿叫她嬸嬸,從來不知道她姓甚名何。
顧一惟略略晃神,想起姑母家門檻外那片場地,青皮核桃骨碌碌滾了滿地,他剝得手指發黑,直到夜半。
第435章 也許是我不夠努力
許霜降一路行著,夏天的陽光潑剌剌地罩著她,行道樹的樹影投在地上,稀疏得可憐,她忘了打傘,只是下意識地踩著樹影走,陽光仍兜了她一頭一臉,很快她的額上泌出汗來。
街上依然車水馬龍,周遭井然有序地喧譁著熱鬧著。
許霜降走到街口,默默地等著紅綠燈,忽地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她離這些動感的街景很遠很遠,只有心頭漸漸浮起的悲涼失意才越來越鮮活。
她在街角小食店裡買了兩個包子和一瓶水,經過一個公交站牌,眯起眼瞧了一會兒,憑著大概的印象上了車,轉了兩趟,進了一個公園。
公園人不多,許霜降尋了一條長凳,桂花樹斜斜照過來半幅樹蔭,她便坐在樹蔭裡。
許霜降從來沒有試過獨坐公園一個下午。
她咬完了兩個包子,痴呆呆坐著,心裡盤桓著顧一惟說的一個詞,挫折。
如果我們這裡拒絕了你,對你是不是一個小小的挫折?
許霜降其實很想說,這樣小小的挫折,她經歷無數個,有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拒絕了,就只是等待猜測,然後一週、兩週、三週過去,她才明白自己被拒絕了,她甚至不知道被拒絕的原因,可是她沒好意思說這些。
她一直沒好意思說。
她的每一步沒有那麼順,她也曾在異國他鄉眼饞紅燒肉的味道,也曾將一隻紅薯分成兩頓煮粥,只為了在滿是土豆的地方多聞聞紅薯的清香,也曾在冬雨夜淋得瑟瑟發抖,洗衣寫作業通宵不眠,也曾揹著包身無分文,在陌生地方彷徨無措,也曾深夜被人跟蹤調戲,至今不敢跟陳池講明細節。
她也曾和陳池艱苦度日,不停遷居,像螞蟻搬家一樣拖上自己的全部家當穿行城市街道,甚至捨不得丟掉一盆半死不活的花,也曾心憂陳池,夜半忐忑守門,尖起耳朵聽門外的腳步,盼他早點打工回來,也曾和陳池兩地分居,十天半月只見一次,風裡雨裡相送,飽受分離之苦。
她也曾奔波在太陽底下找工作,也曾在夜裡無人時為工作愁眉不展,也曾求職心切輕信他人,將陳池和她剛攢下的錢拱手送上,也曾下班擠公交被人嘲諷,生生嚥下醃之氣,也曾忍受幾年錯時上班,幾乎所有的雙休日都將陳池冷落一旁,也曾夜晚歸家驚動父母不得休息,被父母牽掛照顧尚不能反哺,也一直掙扎在無休無止的家務活中,很渴望很渴望一個順利的職業進階。
許霜降從來沒有認為這些是挫折,只是遇到,想法兒解決,再前行而已。直到今天,被顧一惟居高臨下,以一種篤定的語氣淡淡發問。
如果我們這裡拒絕了你,對你是不是一個小小的挫折?
日頭慢慢移轉,桂花樹的樹蔭偏了。
許霜降一半兒曬在陽光裡,一半兒隱在枝影裡,眼淚莫名其妙地滲出來。
“進來。”陳池從電腦前抬起頭,望向門口。
“陳總,”陸晴探進半邊身子,扶著門把手,嬌俏地問道,“今天你是不是還要加班?訂晚餐嗎?”
“黛茜,今天你也要加班?”陳池笑道。
陸晴已不再是初進公司的小陸,她大學裡上英語課起的洋名兒艾琳,和公司同事衝了,她重起了一個,名黛茜。
黛茜,小雛菊哦,不錯不錯,琅琅上口。那時候她還歸莉莉梅管,莉莉梅就這麼點評過,而後把這個名字添到了公司員工通訊錄裡。如今陸晴人頭熟了,洋名兒也在公司裡叫開了。
“嗯,還有兩張報表,做完了再回去。”陸晴彎起眉,“陳總,你想吃麵條還是想吃米飯,或者烤肉卷?”
“烤肉卷?”
“新開的一家店,前幾天在樓下發名片,說最近開業大吉,一份起送。我和小楊她們去吃過了,味道還不錯。”
“那就試試烤肉卷吧。”
“裡面加點辣?中辣?”
陳池笑著點點頭:“行。”
“那我就去打電話了。”陸晴抿嘴一笑,扭身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