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信看了一眼,便即離去。成信看著他的背影,右邊眼皮突地一跳,心內忽感不安。
衛渡天匆忙回府,見柳拭塵抱著孩子在廳內焦急相候。見他歸來,迎上前去問道:“皇上給了你們何等封賞?”
他朝她看一眼,說道:“拭塵,唐兄至今未至,你帶著孩子先啟程去天涯島,不必再等。”他伸手替她撫平一下被孩子抓皺的衣衫,目光難得的柔軟溫情。
柳拭塵驚問道:“怎麼了?”
“你只需聽我的便可,即刻啟程,永遠不要再返回中原了。”
“那麼你呢?”
“我在京城內等候唐兄,否則讓他空走一趟。”
“不是說好去鑄劍谷麼?為什麼又改變了?”
“我等到唐兄便會去天涯島找你。我今日向皇上請辭回鄉,他已同意了。這府中一切我還需處理一下。”
柳拭塵無奈,只得回房去稍作收拾,抱著孩子離去。衛渡天將她送出門去,見她一步三回頭,向她一笑揮手。柳拭塵走得雖慢,也漸漸遠了,終於不見了身影。衛渡天倚門看了良久,覺得腹中絞痛起來,他深吸一口氣走回府內,將府中為數廖廖的幾名下人召來遣散,然後走入院內,再看了一眼院內的遍地黃葉,走進屋中燃起一盞燈。雖是晴天白日,那雕樑畫棟的室內終究有些昏暗,燈光照亮了室內,他靜靜瞧了一會燈火,將油燈傾斜舉至屋內錦幔,看著火舌激情地捲起錦幔,他怔怔地有些痴了。秋日乾燥的空氣中,火勢蔓延得格外快些,他再燃著帷帳窗紗,隨手便將那油燈棄於地面。燈中豆油流了遍地,幽藍火苗彷彿找到了生平至愛般與地上流動的豆油溶於一體,連成火紅一片,整個屋子便如白晝一般地亮。
衛渡天閒步踏在庭院落葉上,撿起一片落葉,嘴角邊似泛出一層笑意。腹中的疼痛緩慢加劇起來,他開始覺得口鼻中湧出溫熱液體,一滴一滴落在他手中葉片上。他看著葉片,覺得仍有千均之力壓得他難以喘息。
“三哥!”
衛渡天一驚回頭,柳拭塵慢慢向他走過來,有些蒼白的臉上卻是異樣的平靜。
“你怎麼……我不是叫你走麼?”
柳拭塵道:“我遇見了唐竟,將孩子交由他帶走。”然後微笑道:“我讓他在城內如歸客棧等我。”
“你……”
柳拭塵慢慢走近他,柔聲道:“我本想先將孩子送到天涯島去,幸而在路上便遇見了唐竟,我就回來了。”
“我……”衛渡天說了一句,伸手去按在口鼻之間,鮮血便不住自他指間湧出。“我讓你走,你怎麼不聽話呢?”
“我選擇了你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你不後悔,我也不後悔。”
“拭塵……你太傻了。”
“你才是傻瓜,你當我走了便不知道你的意思麼?”柳拭塵笑得有些兒嬌柔,那張娃娃臉仍是褪不去的稚嫩之色。她輕聲道:“三哥,三哥。有些人明知是錯,仍然要去做,我現在突然明白花姑娘當初為什麼非要從地窖中出去了。我也知道你為什麼要答應你大哥重回飛斧幫,因為世上總有一種人像我們這麼傻。”
“是我對不住你。”
“沒有,我從沒這樣覺得啊。與其不快樂地苟活著,不如就這樣卸下心頭的擔子。三哥,你現在覺得安寧了麼?”
“是。”他笑答。心頭上突然就鬆了起來,像當初離開飛斧幫一樣如釋重負。
火勢襲進院子來,乾枯的花木經不住這肆虐,激烈地發出必撲之聲,滾燙地散發火焰的熱情,溫柔而熾烈地席捲了一切。
十月廿三,成信暴斃於府內,據聞是被一幫不明來歷的黃衣人所暗殺。
天涯島。
魏棋風采購用品的船尚未靠岸,他便從船上一躍而下,趟著海水大步全力地向島上狂奔。兩腳淋漓地踩了滿地的水,邊奔邊大聲地叫:“公子,拂月……衛……”
“怎麼了?”其餘人迎上來,詫異不已。
柳拂月問道:“魏大哥,你氣急敗壞地做什麼?”
魏棋風帶著顫音與哽咽叫道:“我聽說……衛……衛渡天死了。”
柳拂月啊地一聲驚呼,撲上前搖憾著他叫道:“我姐姐呢?”
“不……不知道……皇帝賜給衛渡天的那所宅子被燒了……拭塵下落不明。不過……不過聽說宅子內有兩具屍體……”
柳拂月眼前一黑,向後倒去,許書音與岑畫意一把扶住了她,同時流下淚來。
秋漸濃聞言心中微一痛,輕嘆道:“我早知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