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姓中村。不過,我想她應該不記得。”
“中村先生是嗎?我會告訴她一聲。”
在葉月的目送之下,我離開了那裡。腋下和背後都是汗。
她叫公香啊
公香聽到葉月轉述後一定會覺得莫名其妙。不過,她到底想不到來的人是我吧。中村這個姓氏隨處可見。說不定,她現在正拼命想著是哪個客人呢。
時間還早,我決定去咖啡店坐坐。那裡雖然看不到“Curious”的那棟大樓,但可以看到從六本木大道出來的人。我坐在靠窗的位子邊喝咖啡邊注視著大馬路。
突然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感覺之前好像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仔細一想,原來那並不是我自身的經驗。從前像這樣走進咖啡店,等酒女從酒店裡出來的是我的父親。我那沉溺女色,失去一切的笨蛋父親。那個不光是財產,連辛苦得來的牙醫頭銜都失去的父親。
難道我現在和當時父親做的是同樣的事情?
我搖搖頭。絕對沒那回事。當時父親眼裡完全沒有家庭,只是一味地想要得到女人而埋伏。現在的我不一樣,我想要知道破壞我家庭的始作俑者心裡真正的想法,並試圖抓住她。
然而,我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悄聲地對我說:“你和你父親做的是完全相同的事。結果還不是一樣嗎?被女人玩弄於鼓掌間,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你和你父親有什麼不一樣?沒有什麼不一樣!根本就是重蹈覆轍。”
自我厭惡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我努力著想將這種感覺拋諸腦後。咖啡融在嘴裡分外苦澀。
我在咖啡店裡,耗了將近兩個小時後才離開。時間快要十一點了。
當我再度來到能夠看見“Curious”正面的地方,立即隱身在路邊的賓士車後面。進進出出的客人好像比剛才更多了。有許多穿著十分類似的酒女。我定睛凝視,心想絕對不能看漏了理榮子,不,是公香。
十一點半多,接近十二點的時候,我心想:“不能老是待在同一個地方。”於是轉移了好幾次陣地。當我要再度回到賓士車後面時,大樓裡出現了她的身影。
她必定是寺岡理榮子。雖然她化妝的方式和髮型有所不同,但全身發散出來的氣氛和從前的她一模一樣。
她往六本木大道走去。我跟在她身後,總覺得若是突然出聲叫她,會被她逃掉。不過,若是悶不吭聲地抓住她,弄得她尖叫可就糟了。
我心想:“如果她搭上計程車,可就麻煩了。”幸好她步下了地下鐵的階梯。那一瞬間,我下定了決心:“好,要跟就跟到底!”總之,先查出你住在哪裡再說。
地下鐵月臺上人很多。我把心一橫,乾脆就站在她的正後方,但她卻沒有發現到我。
她在中目黑下車,我和她間隔幾公尺,尾隨在她身後。我不知道她會在哪裡下車,剛才買了較貴的車票,順利地透過了剪票口。
出了車站要跟從到底不是件容易的事。年輕女性走夜路往往注意身後,因此我低著頭,以免被街燈照出臉部。我決定就算她跑起步來,也不要慌張地追上前去。反正我知道她工作的酒店,也知道她在哪個車站下車。我不用著急,只要肯花時間,遲早會查出她住的地方。
然而,她卻不如我想的那般對夜路感到不安。她幾乎毫無警戒心地走到了一棟公寓前。那棟公寓面對馬路,有一整排窗戶,我數了一下,是一棟五層樓建築,但一樓好像沒有住家。
她沒有回頭,從公寓的正門進入。不久,便消失在自動上鎖的玻璃門那一頭。
我站在馬路對面,抬頭看著屋子的窗戶。燈光明滅的窗戶各半。我聚精會神盯著,絕對不能看漏絲毫的變化。
過不多久,四樓右邊數來第二扇窗的燈亮了。
隔天我下班之後馬上前往中目黑。時間才八點多。
我從馬路對面,抬頭看著前一天確認過的窗戶。屋裡的燈沒開。我儘可能不讓人看見地接近公寓。自動上鎖的大門左側,排列著各個屋子的信箱。此外,還有一間管理員室,但這個時間管理員室裡好像沒人,窗戶的窗簾是拉上的。
我確定沒有人後,溜進玄關,站在一整排信箱前面。依照窗戶的位置,我很篤定寺岡理榮子家不是四〇二號房,就是四〇七號房。我看著一整排信箱,覺得四〇二號房的可能性比較高。
我從懷裡取出某樣東西,是我特地在午休時間跑去買來的。
那是一支鑷子,而且還是一支頗大號的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