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雲斐這傢伙,總是在我興致正盛的時候,一盆冷水潑下來。“公子,小魚姑娘,先歇一歇吧,剛剛淮王殿下派人送來了一些上好的御賜錫山茶,奴婢泡了一些。”蘭香端著茶盞,從門外進來,到了我們身邊輕聲開口道。“先擱著吧,一會兒再嘗。”容雲斐道。“是,奴婢先下去了。”蘭香放下茶盞,施身一禮,便退了出去。“誒,那茶好香啊,阿斐兄,你不想去嚐嚐嗎?”“錫山茶一向聞之香,品之苦,你若不信,一嘗便知。”“……”心內雖然有些惴惴,但我向來不撞東牆不死心,秉著一顆大無畏的心,我義無反顧地去了,喝下第一口,沒有想象中那般吃了黃蓮的感覺,反而覺得入喉香甜無比,我撇了撇嘴,道:“這茶根本就不苦啊!”就在這句話剛說出口沒幾秒鐘,突然一陣反胃,我差點沒全吐了出來,連續嚥了好幾口唾沫,再加上猛灌一陣清水,方才緩了下去。容雲斐依然不語,淡笑著望著我,彷彿在說“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還不信我的?自己種的苦果子自己吃”。我忙把手裡端著的這個“燙手山芋”放了下來,一臉嫌棄地走遠了幾步,還是老老實實坐到了琴桌前,繼續聽容雲斐講琴理。一個時辰後。“今兒的課就先上到這。”“什麼?”我大跌下巴,要知道,這一整節課,我連琴都沒碰過多少次,就一直在聽什麼右手八法、左手吟猱綽注,本以為講完這些可以試授一曲,結果就這麼沒了?“習琴切忌不能貪多貪快,寧精不泛,其實不光是學琴,其他也是如此,關鍵都是在於精,而不是在於泛。”容雲斐起身走至桌子旁,端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臉上沒有絲毫異樣,甚至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讓我不由得心內猜測,這傢伙跟我喝的是同一杯茶嗎?不過他說的,細想下來,也確實蠻有道理,但是做到很難啊。便這麼一連過去了七日,每天清晨我都會在容雲斐的授導下習琴一個時辰,累積下來倒還進步不少,已經能彈一些小曲子了。今日,臘月十六,距離我生辰還有六日,伴隨著青蕊歸來的同時,還有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而且此人還與阿斐兄是故交。剛獨自練完琴的我,一出門便被蘭香帶到了主廳,剛至門口,一道粉衣人影兒直接撲了上來,一張俏臉梨花帶雨,可不正是青蕊!我倆“抱頭痛哭”了一陣子,才注意到主廳裡的一堆人。當中最顯眼的當屬阿斐兄對面坐著的那位一身素白衣衫的年輕姑娘,瓜子臉,面板近乎透明般白皙,身材適中,五官俏麗,給人一種恬淡素雅的感覺。擱在膝上的一雙手卻煞是好看,細長,簡直是天生為彈琴而生的。這人是誰?跟青蕊一同出現,莫非是……腦海中蹦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隨即心內突然警鐘長鳴,連我都有些莫名其妙。就算她是溫瀾,跟容雲斐關係再好,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小魚?快進來。”容雲斐可算是看到了我,立時喚我進去,滿座的視線頓時投在我身上,我故作沒有看到他們,直接向著容雲斐身邊那個空位而去,一屁股坐下,不吭一聲,低著頭看著地面。滿座先是寂靜無聲,隨即不知是誰輕嗤了一聲,小聲嘀咕了一句“沒教養的丫頭”。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了起來,我抬起頭來循聲望去,只見是那素白衣衫女子身後站著的那個青衣侍女,看著約莫跟我差不多年紀。“連燭,不可胡言。”那女子轉頭呵斥她,隨即又轉向我,微有些歉意:“抱歉,是我管教不嚴,小魚妹妹莫要在意才是。”誰是你妹妹了?沒來由地心裡就是不喜歡她,我扭過頭,依舊一聲不吭。身旁傳來一聲輕嘆,輕到近乎聽不見,我驀然心內一緊,只聽容雲斐道:“溫瀾,許久不見,你過得如何?”果然!“我啊,還是老樣子,平常就看看醫書,采采藥草,給人治治病,你呢?聽說你明年還要隨淮王殿下回封地淮城?”溫瀾的聲音一如其人一般溫雅,按理說,這樣一個人兒,我就算再不喜歡,也不應該才見第一面就這麼厭煩啊,到底怎麼回事?“嗯,年後便要回去了,也就待在汴京城這麼幾天。”“淮城位於靳國最北端的淮水之畔,過了淮水便是岐國境內了。處在那樣一個位置,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嗯,無妨,近來一切都安好。”“那就行。”……這兩人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還說個沒完了!我心內窩著一團火,此時愈發憤怒,隨時都能像一個噴火龍一樣將渾身怒火全都爆發出來。就在我瀕臨爆發邊緣之時,那自顧自嘮嗑著的兩人終於想起我了。“小魚妹子怎麼一直不說話啊?看你今日的氣色,似是有些不太好,可是生了什麼病?”溫瀾滿含關懷地問道,雖然能知道,她明明是好意,但我不知怎麼地,非要跟她過不去。“你管得著我嗎?我就算是死了,都輪不到你們來操心!”一語頓時驚滿座,容雲斐似是又輕嘆了一聲,溫瀾臉上微有詫色,似是沒料到我會這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