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確實有很多疑點,比如他數月前的不告而別,又比如他談起自己身世時的模稜兩可,以及他見到琰王時的反應。再同最近岐國內關於這位少年皇帝的傳言聯絡起來,也的確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但我還是不能理解,他堂堂一國之君,不好好呆在自個兒的皇宮裡頭,老出來跑幹啥?還扮成這種樣子?“都說了多少遍了,在外面不要這麼稱呼我。算了,起罷,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小周,也就是景盛帝周文奕,在面對這兩名下屬的時候換上了另一副面孔,同原先那個嬉皮笑臉的小周,幾乎判若兩人。“屬下知錯——”那位叫魏荃的瞥了我一眼,隨後又望向景盛帝,眼中閃爍著徵詢的目光。“你繼續說。”景盛帝明白了他的意思,卻也不在意,目光轉向我的時候,莫名夾帶了一絲溫柔:“小魚,你先別急,待會我再跟你解釋。”“……”“陛下,琰王府最近並無異樣,老王爺這幾日只是在府上看書習字,時不時與靳國的那位王爺下下棋、喝喝酒,其他的屬下暫時沒探出來。”魏荃說這話的時候視線依然不時瞥向我。我卻是聽了他的話,暗自心驚不已。看樣子,他們這是在監視著琰王府?對府上一舉一動都盡在掌握,這個魏荃對我這麼大敵意,許是知道我的身份吧。“陛下,靳國那位淮王爺自進入薊城後,便一直寄居於琰王府上,他帶來的那一支約有三千人的軍隊仍然是掛在他的名下,淮王至今都沒有向您表現出投誠的心意。屬下認為,琰王想必是同淮王達成了什麼協定……”範笙緩緩開口道。“什麼?你們還不知道嗎?”我大驚,之前琰王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啊,而淮王也明確表示了,願意接受琰王提的條件,這一切,景盛帝竟然都是完全被瞞在鼓裡的?“嗯?”景盛帝沒料到我突然開口,微有些錯愕,“小魚,你是說……”“淮王早就向琰王說明了態度啊,我以為你們都知道……”我喃喃道,腦子裡突然很亂。“什麼態度?小魚,你把這些詳細說一遍。”景盛帝緊皺眉頭,像是也覺得有些不對。“琰王曾向淮王提出兩個條件,其一,忘掉以往身份,從踏入岐國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是岐國人了。其二,為你們皇室服務三年,三年後,皇帝許諾親率兵,大舉入攻靳國,助他們奪回故國。”“那你們作何反應?”景盛帝又問道。“還能怎麼辦,當時那種情況下,你覺得我們不同意的話,還有命活到今天?”我反唇相譏道。“放肆!小小賤民,膽敢對陛下這麼說話??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麼?”魏荃怒不可遏,“唰”地一下拔劍出鞘,直接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的脖子上立馬傳來一陣涼意。“魏荃!不得放肆!”景盛帝也生氣了,衝他呵斥道,“把劍放下。”“陛下——”“這裡沒有什麼陛下。”景盛帝一臉平靜,“你們知道麼,如果不是小魚姐的話,我可能已經凍死在街頭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魏荃一愣,隨後只得訕訕把劍收回。“小魚,他們都是我的下屬,你別介意。”景盛帝衝著我淡淡一笑道,明明還是那張臉,但我卻感覺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你……這到底怎麼回事?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麼?”我糾結了半天,讓我突然由“小周”改口稱他為“皇上”,這跨度實在有些大。“魏荃範笙,你們兩個先守在門口。”景盛帝隨便找了個理由便把他倆支了出去,隨後,屋內便只剩了我們兩人。“說吧。”該來的還是會來,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很抱歉,之前一直沒對你說實話。”出乎意料的是,景盛帝竟然上來先對我認錯,“我是父皇的 天下誰人不識君3“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若說我一開始對小周還心存懷疑,現在早已蕩然無存了,我覺得,一般人不會拿這種事亂開玩笑。“二哥讓我從琰王府入手,伺機同淮王取得聯絡,一旦琰王府有異動,瞬間出擊,殺回皇城。”小周,現在應該稱其為景盛帝,眼睛中閃著與他年紀不符的戾色。聽到他這番話,大熱天的,我竟然感覺到一股透心涼。“你是覺得,琰王早有反叛之心?他之所以勸淮王投誠岐國,全然是為了自己的私利?”我要是這個時候還聽不出來他的言外之意,那就真的是愚蠢至極了。“對。”景盛帝絲毫不掩藏,“琰王有這個心思,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現在之所以淪落到這步田地,一是自己大意了,二是怪自己當初太狂妄,自認為做到那個位置就能將一切掌握於手掌之間,卻沒料到一個小小的天災,事情就能變成現在這樣。”“哎,沒事啦……”我也不大會安慰人,只好站起來摸了摸他的頭,手剛伸出去,突然想起來小周的身份,只得尬尬一笑,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