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亮起了一盞燈,燭火中映出了一張溫潤的面孔,正是江扶衣。面前是一個石桌,桌上竟滿滿當當地放了不少菜餚,看色相還不錯。那把琴,則擱在他身旁的石凳上。“呃,江公子,我……我不是有意亂闖的。那啥,我突然鬧肚子,想找個茅廁,不小心就找到這兒來了。我這就走,這就走——”就像小賊被逮了個正著一樣,我突然有些心虛,說話也語無倫次起來了,只想腳底抹油溜走。“蘇姑娘,且慢。”腳步一滯,我僵硬地回過身來,疑惑地望向他。江扶衣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淡淡一笑,“中秋時節,正是思故人的時候。蘇姑娘的心情,在下深能體會,不如坐下一敘?”什麼意思?以情感人?向我發出邀請?不過既然早被他看穿了,落荒而逃也不太好,不如坐下,看看他到底想搞什麼花樣!“盛情難卻,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正好我還沒怎麼吃飯。“坐吧。”我奇異地發現,那石桌上竟然正好擺著兩副碗筷,難不成,這傢伙一早就知道有人會過來,所以專門多擺了一副碗筷?“你……是一早就知道有人會過來嗎?所以才提前準備好了?”我還是憋不住,問了出來。“能喝酒麼?”江扶衣不答反問。我點點頭,喝酒這點小事兒,還是沒問題的。“嗯。”他斟了半杯,遞給了我,“我一早就知道,你會過來。”“為啥?”我一愣,雖然都傳他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但也不至於到所有事都未卜先知的地步吧。江扶衣抬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隱藏著許多我看不懂的東西。我被他這目光看的發毛。不應該啊,我跟他除了這次之外,應該再也沒有交集了,他這麼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哎,虧我自覺識人無數,絕大多數人都能看透,卻沒想到眼前這人,我就怎麼都看不穿。名義上是淮王的軍師,但他這本事也太大了點吧。作為一個軍師,懂點軍事謀略很正常,會點醫術也能理解,畢竟戰場上那可是刀劍無眼的地方,萬一傷到了,會點醫術自保還是可以的。但是,這傢伙竟然還這麼會玩的麼!“身體好一點兒了麼?”江扶衣移開視線,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好多了。”其實本來也沒啥事,哪像你說那麼誇張,還配了那破藥。“對了。”我突然想到了三哥,他一直想找的人,現在正好就坐在我面前,此刻不說,更待何時?江扶衣頷首,示意我繼續。“你認識太傅府的三公子麼?他叫蘇明澈,就是我三哥。他前一陣子聽說了一些你的事蹟,一直想找機會去拜訪你,他想拜你為師,學習兵法。我三哥他這人啊,人雖然是不靠譜了點,但是一旦對什麼事真正上心了,一定會盡全力做好的!”“蘇姑娘,你不必說了,此事,殿下先前已經告訴我了。先不說你們自家人那一關就很難過,而且,我自身的答案,想必你們也很清楚。”江扶衣垂眸,語氣莫名有一股淡淡的疏離。“為什麼啊?一身本領,豈能沒有個傳人?那多浪費啊,而且,三哥他其實還是很有資質的,讓他跟著你們學習,對你們是沒有壞處的啊。”我就想不通了,收個徒而已,又不是要讓他嘔心瀝血,把畢生絕學相授,這又能怎麼了?“箇中原因,不便告知,希望蘇姑娘能體諒。”江扶衣微微低頭,表情愈發難以捉摸。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哎,不過越是厲害的人,思維跟常人相比越是奇特。此路不通,肯定會有別的路,再說,我三哥只是缺歷練,理論知識也不比他們這些上過戰場的人少多少。就算沒有外人相助,憑著自己的力量,又何嘗不可?我胡亂抓起了一塊餅,塞進了嘴裡,就著酒嚥了下去,本以為也就是尋常酒,卻沒想到,入口竟有些微甜,還帶了些清香。我不由得喝上癮了,又倒了一杯,問道:“你這酒真不錯!是從哪裡買的?改明兒我也買幾壇去!”“這酒是我自己釀的,名為桃花釀,外面買不到。”江扶衣只是喝酒,筷子都沒動。我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幾下,才慢慢平復了過來。嚯,這人還會釀酒,還取了個這麼好聽的名兒。突然好想知道,他還有什麼不會的東西麼?“好吧,那等我回去的時候,可不可以帶幾壇啊?或者,你教教我怎麼釀這酒也行!”我很想忍住想喝的慾望,卻還是耐不住誘惑,心癢癢的宛如上千只蟻蟲爬過一樣。“可以,地窖裡就有許多。”“成!多謝你了!”想到可以抱著這人間美味回去,心裡就樂開了花。月華依舊溫柔如水,燭火幽微,不時飄來陣陣涼風,拂在琴絃上,發出級輕的聲音。“對了,剛剛是你在撫琴?”連喝了好幾杯桃花釀的我,已經有些微醺,藉著朦朧的月光,我瞥向一旁石凳上的那把素琴。“嗯,一時有感而發,便奏了一曲,蘇姑娘見笑了。”“沒有沒有,我覺得你彈的很好聽啊,就是一會喜一會悲的,感覺跳躍太快。”江扶衣目光微有異色,“你聽懂了?”我心虛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