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身旁的巫羌國君卻突然饒有興致地開口說道:“這麼說來,當時差點害得整個岐國全軍覆沒的那什麼瘟疫,是你們治好的?”“馬蹄疾。”景盛帝糾正道,可以看出他極不願意討論這個話題,又看著我問道:“除去這兩樁事之外,可還有別的?”“難道陛下不覺得這兩件事足以證明淮王的誠心了麼?若他一開始便心存不軌,又何必盡心盡力為您、為岐國做這麼多事?‘素手醫仙’溫瀾姑娘一向不過問別國之事,就因為淮王身邊的軍師一句話,她帶著整個解憂山莊的人,前來幫助岐國百姓度過難關,絞盡腦汁研究解藥,不惜以身涉險。若是心存叵測,她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我怒極,冷笑道。“放肆!”景盛帝也被我激怒了,手背上的青筋盡數顯露了出來,未久,他似是壓下了怒氣,半眯起眼睛,語氣不急不緩說道:“江別魚,你莫非還天真地以為,朕會單憑你這幾句話就信了?你真以為朕還是當年那個圍著你團團轉的小孩兒?別做夢了,那都是朕為了生計而騙你的。”雖然早就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但此時此刻,親耳聽到這番話,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刺痛了一下。身旁的容雲斐似是感覺到了我的情緒變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不算很熱,但卻莫名有股神奇的力量,竟讓我的心放鬆了不少。景盛帝瞥見了我與容雲斐緊緊相握的手,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巫羌國君一襲寬大的銀白袍子,五官俊朗,此刻正一臉好整以暇地望著殿中的我們,良久無人說話,他清了清嗓子,明明是看著我們,卻是對景盛帝說道:“行了,周老弟,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們願意為咱們出力,又何嘗不可?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慕容兄,你是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他們都是靳國人,咱們如何能輕易相信?”景盛帝面對著巫羌國君,語氣也軟了幾分。“靳國人又如何?這淮王的事,連我遠在西域都聽說了,這靳國的人啊,真不是什麼好東西,淮王及他的下屬都被逼到這種境地了,倒戈相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要我說啊,你就別整天懷疑這懷疑那了,快快活活地過日子不好麼?”巫羌國君這樣爽朗的性子,說的話也讓人感覺極為舒服。景盛帝被這一席話堵得啞口無言,只得悻悻地住了口,巫羌國君又望向我們,目光停留在我與容雲斐相握的手上,饒有興味道:“你倆是什麼關係?”“……”“……”“……”我、容雲斐和高位之上的景盛帝聽到這番話都一齊黑了臉,只不過心情卻有些不一樣,我強忍著內心爆笑的慾望,道:“巫羌王,這位是淮王軍中的軍師容雲斐,也是民女的師父,我們僅是師徒。”“哦,僅是師徒啊……”巫羌王臉上的神色表明他對我說的這句話,一個字都不信,目光又移向沉默著的容雲斐,努了努嘴,示意道:“那個軍師,你來說。”“巫羌王,的確如徒兒所言,在下確為小魚的師父,平生也僅此一個徒兒而已。”容雲斐淡淡一笑,神色如常道。不知為何,我在聽到那句“平生僅此一個徒兒而已”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突然又是一陣抽痛。腦海中又閃過一幅畫面,但那卻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一個念頭突然湧上心間,那個屢次出現在我夢裡的,滿地桃花中獨坐撫琴的白衣人,會不會是他……“江別魚,朕在問你話——”景盛帝暴怒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也將我的思緒強制性地拽了回來。景盛帝看著我一臉茫然的神情,更是氣極,卻還是重複了一遍:“朕知道你們淮王的目的,朕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待兵臨城下之時,可以分道揚鑣,你們淮王去做他的事,朕與巫羌王繼續聯手對抗靳軍。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你,江別魚,只能留在最終勝者的身邊。怎麼樣,這個賭注,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我快要無語問蒼天了,一個個的,怎麼都喜歡拿人當賭注啊,還這麼倒黴,全讓我攤上了,我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導致現在這樣的局面……“陛下,草民有一言——”容雲斐滿含憂色地望了我一眼,欲開口。“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景盛帝卻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吼道,巫羌王又是一頓好勸,衝我各種使眼色。我望向容雲斐,眼神尋求他的意見,之前正面碰上廣德帝的軍隊的時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也是這樣的場景,當時,我也下意識就去詢問師父的意見。師父只是衝我溫柔地笑著,卻不發表任何意見,那邊巫羌王不住衝我擠眼睛,擠地都快眼抽筋了,我一咬牙,狠了狠心,跪了下來,道:“民女替淮王殿下,謝過陛下之恩!”容雲斐也微不可聞嘆了口氣,隨著我一同跪下謝恩,巫羌王大大舒了一口氣,景盛帝面色稍霽,卻也沒好到哪裡去。從金鑾殿走出來的我們,寒冬天的,只覺背心溼透,像是打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身心俱疲。“師父。”走在路上,我突然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