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我與容雲斐隨著淮王大軍,越過淮水,徑直北上,在琰王的安排下,成功到達岐國薊城境內。岐國佔據了淮水以北的廣大地盤,地廣人稀。它雖沒有靳國發達,但也沒有那麼多事兒,一向安穩的很,與巫羌也相處甚好。當今天子為景盛帝。據說,他八歲登基,十二歲一手除掉以範丞相為首的幾大貪官,就此正式掌權。他於朝中推行節儉之風,大整朝綱,發展經濟與軍事,到現在也才不到三年,岐國上下煥然一新,當真是英雄出年少!不過最近倒是很少聽說關於這位少年皇帝的事情,可能,是這位皇帝太低調了?薊城位於岐國最南邊,由琰王管轄,由於一早便收到了溫太妃的來信,他對我們一行人的情況也算是很瞭解。我們剛一入境,便收到了琰王的熱情關照。琰王約莫五十上下,鬍子花白,竟然稱呼淮王為老弟,還叫的那麼親熱,也不知道他倆這是什麼輩分。琰王向他表達了深刻的同情和支援,表示自己一定竭盡所能,幫助淮王。接風宴後不久,我們便見到了淮王妃,也便是我的姐姐蘇嫣然。只見她挺著個大肚子,由侍女攙扶著,看到我的時候神色微有些尷尬,顯然也是聽說了那些事,但是視線移到淮王身上的時候,那神情變得比翻書還快,淚眼盈盈,一步三顫,就差沒顛著小碎步跑過來了。人家小夫妻相見,我們這些外人自然不便在一旁,我便跟著容雲斐先行下去。琰王安排很盡心,絲毫不委屈我們,我與容雲斐住在一個庭院裡,有花有樹,環境甚好。一路上雖然經歷了這麼多波折,但所幸最後結果還可以,而且,也不知道墨玄和白涯用了什麼辦法,把我和容雲斐那兩把琴都帶來了。又大又重,也真是難為他們了。我解開琴囊,從裡面小心翼翼地抱出“莫忘”,琴身上微微沾了些灰塵,這麼些時日沒彈了,倒還挺想念的。想到此,我便坐了下來,輕輕擦拭了一番,撥了撥絃,音色圓潤,卻略有些低了。調了一下,我略一思索,便信手撥來,依然是那首酒狂。人活一世,又有誰能真正做到像這首曲子所體現出來的這樣,放浪形骸之外,全然不顧世俗?“咳咳。”正彈得忘我,冷不防一道聲音將我拉回現實。透過敞開的大門,外面赫然站著身懷六甲的蘇嫣然。她一手扶著腰,一手攙著丫鬟,穿的倒極樸素,自然沒法同她在太傅府的時候過的生活相提並論。此刻,蘇嫣然一臉複雜地看著我,令我意外的是,倒沒有什麼敵意。我側身讓開道,尷尬地咧嘴一笑,道:“這麼巧?王妃要不要進來坐坐?”“不是巧合,我是專程來看你的。”蘇嫣然也不與我客套,直接在侍女的攙扶下走進了屋子。“啊?哈哈,王妃今兒這麼有空啊?殿下呢?怎麼他沒同你一塊過來?”我打著哈哈,雖然尷尬,但還是得面對。“他去同琰王談事情了。”蘇嫣然淡淡道,目光絲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我:“好久不見,妹妹瘦了好多,辛苦妹妹了。”“沒事,不辛苦不辛苦……”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蘇嫣然此番來訪,也不知意欲何為,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呵呵,妹妹還跟以前一樣。不用緊張,今兒姐姐不是來找妹妹興師問罪的,就是好久沒見了,想同妹妹說些話。”蘇嫣然看我這副神情,輕笑了一聲。“……”果然,那些事情她都知道!而且瞭然於胸。“妹妹現在是叫江別魚,是麼?他們都喊你小魚?這個名字倒是好聽,就是‘別魚’二字,略傷感了一些。”“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莫名其妙成了這樣,哈哈……”我乾笑了幾聲,卻無人附和,心裡那股怪異的感覺又上來了。“江公子,呃不對,現在是容公子了。他很有才華,並且很有野心,你同他走的近一些,應該會學到許多東西。但姐姐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你,不要輕易動真心,尤其是在這樣一個難測深淺之人面前。”“王妃……這是什麼意思?”我又開始搞不懂了,這話怎麼感覺有點不對?“你不用那麼客套,怎麼著也是姐妹一場,你還像原來那樣喊我姐姐就好。”蘇嫣然道,“你要做其他事情,姐姐不干涉,也沒有任何權力干涉,姐姐能做的,就是在你還沒走遠的時候,及時提醒你,避免你釀成大錯。”“不是,姐姐你誤會了——”我去,這都什麼玩意兒啊!“你知道容雲斐是個什麼樣的人麼?你知道他過去經歷了些什麼嗎?他比你年長八九歲,在你剛出生的時候,你知道他遭遇了什麼嗎?被親生父親追殺!在你三四歲的時候,你知道他又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麼?”我不由得聽得入了神,見她頓住了,下意識問道:“什麼樣的生活?”“露宿街頭,與狼爭食。”蘇嫣然嘆了一口氣,又道:“姐姐今兒也不是想來跟你說容公子這個人的往事,只是想提醒你,他沒有你想象中這麼簡單。對了,你知道容公子曾有過一個髮妻吧?”“我知道,她叫花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