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扶晚島就是我的家啊,你如今不要我了,天大地大,我又能去哪裡……師父,你放心,小魚不會走遠的。就像那天那個蓮花風箏,它與老鷹同時放飛,一個越飛越高,一個卻頻頻墜地。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浪跡天涯。扶晚島是小魚永遠的家,有師父在的地方,就有小魚。所以,我不要離開這裡。水流陡然轉急,小船搖晃了一下,我忙扶住邊緣,保持住平衡。沿著這片水域,順流而行,約莫半日工夫便可抵達離扶晚島最近的潁川城。我準備先在那裡定下來,至於往後的事,到那之後再行打算。潁川是個臨海小城,因地處位置較偏,人口稀少,與世無爭,我在茶樓隨便找了個活兒,聊以謀生。日復一日,稀鬆平常,直到那一天,茶樓中來了一夥不速之客,約莫數十人之眾,有男有女,均著銀灰袍子,身負長劍,眉間烙著一個滿月形標誌,說著一口誰也聽不懂的語言。上了茶點之後,那夥人便當我們是空氣,絲毫不搭理。我與一些夥計低聲討論了幾句,卻也沒談論出個所以然來。夥計們瞎扯了幾句,便都不去理會了,只有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潁川城地處偏遠,沒什麼自然風景可觀賞,交通、商業都不發達,除了離東海近些之外,再沒有別的好處。因此,這兒一向是沒什麼外地人的,就算是有,也只是零星幾個,今日怎會一下子來了這麼多?而且他們還揹著劍,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人的裝束。這夥異域人士吃過茶後,便起身接連離去了。我打定主意,趁著茶樓內無人注意,悄悄溜了出去,跟在他們後面,只見他們定定朝著海岸的方向而去,心下更是奇怪。東海畔什麼都沒有,這夥人去那裡作甚?等等,東海之中,扶晚島,莫非——他們的目標是扶晚島?想到了這一點,我心內立馬警鐘長鳴。不行,我要趕快回去,告訴師父師孃這個訊息。就算冒著違背師父命令的風險,我也要回去,畢竟這事關扶晚島存亡。我又轉而跑向小船拋錨的地方,可是卻還是晚了一步,當我趕到的時候,那艘載滿浩浩蕩蕩異域人士的船,早已開出一段距離了。從這到扶晚島只有那一條水路,我若貿貿然趕過去,定然來不及,且極有可能打草驚蛇,到時候我一個人孤立無援,等待我的只能是船沉大海。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現在搬救兵也來不及了,而且,我也根本就沒有什麼認識的人,茶樓那些都不熟,而且求救於他們也無濟於事。算了,我自己上吧,一切見機行事。一咬牙,我將船拖到水上,划動雙槳,追趕著那艘只剩一個模糊黑影了的大船,沒過多久就雙臂痠麻,渾身被汗溼透,但我還是咬牙死命向前劃。我絕不允許有人動扶晚島上的人,絕不!終究是速度不及,那艘大船,還是漸漸消失在了視野中,我只能憑著記憶中的路線朝扶晚島趕,內心只希望,一切還來得及……日頭漸漸西沉,晚霞如火,映照著天邊五光十色,但此時我卻無暇欣賞。終於近了……我在看清前方那個熟悉的輪廓之時,心下一喜,但緊接著映入眼簾的場景,卻瞬間讓我如墜冰窟。漫天的大火,火勢直衝雲霄,灰煙瀰漫,在我這個距離都能聞到燒焦味,我感覺自己的四肢一點一點冰冷下去,眼前一片恍惚。“師父——師孃——”我扯開嗓子,不管不顧地朝著前方喊道,明知不會有人回答,但卻還是想試試。小船漸行漸近,煙味愈發沖鼻,到處都是火,倒下的枯木、房屋,哪裡還有原先那個世外桃源扶晚島的樣子……火光中隱約能見到幾個人影,夾雜著刀劍碰撞聲,我在看清裡面的人兒之時,瞬間一喜。是師父和師孃他們!那一黑一白兩人應該便是傳說中的墨玄和白涯了!突如其來的狂喜將我包圍住,我直接跳到岸上,連船也不管了,直直向著那幾道人影跑去。“師父,師孃——”交戰的幾道人影頓時停了下來,扭頭望向我這邊,但我眼中僅師父一人。只見師父望見是我的一剎,先是一愣,隨後瞳孔驀地一縮,朝我高聲道:“小心背後——”“小魚,當心——”師孃也睜大眼睛望著我的方向,開口提醒道。我反應飛快地翻身向右一閃,劍尖擦著我的臉頰飛過,劃過一道血痕,但此時沒時間管那麼多了。我隨手從一旁抄起一根樹枝當作武器,大喝一聲衝到師父和師孃身旁。“師父師孃,小魚好想你們……”我眼淚極不爭氣地又流了下來,儘管此時此刻並不是抒情的場合。“先別說這些,快走!”師父一把將我和師孃帶到一旁,自己反身“唰”的一聲抽出一柄泛著寒光的劍來,欺身鬥了上去。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從來不知道,師父竟也是會武的,他也從未教過我武功。“小魚,快上來!”師孃先把花黎帶了上去,鍾南等人也一個接一個上了船,這麼一下,竟然坐滿了。“師孃,你們先走!”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中滿是堅定。“你——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