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未大亮,走在聖道上便顯得有些陰暗,路旁卻已經有朝聖的人正在虔誠的前行。
他們穿著長圍裙,手上戴著木託板,三步一叩首,一路向南山道院跪拜而去。
這些人中有十來歲還流著鼻涕的孩子,有七十八歲滿臉皺紋的老者,也有中年的婦女,和各個年齡段的男子。
此地距離上京並不遠,除了圍裙上的灰塵,看起來他們身上還算乾淨。
這些人沒有看這大隊的豪華馬車,而是堅定的望著南方,堅定的跪倒,然後長身匍匐在地,然後恭敬的起身,如此這般,無比聖神,無比虔誠。
西門映雪騎在青牛背上,看得非常清楚,也看得非常認真。
他們從地上站起,口中默誦著三千道藏經中的長生經或者消災經或者祈福經等等,前行三步,再次跪倒,如此這般。
一路遠去,一路都是前往南山朝聖的人。
距離上京越遠,這些人看起來就更加風塵。
他們身上已經看不出顏色,他們的臉漆黑一片,他們的圍裙已經破了兩個洞,他們一身都是塵土。
但西門映雪分明看見了他們那顆心愈發的乾淨,愈發的神聖,甚至還散發出聖潔的光輝。
南山是南唐所有人心中的聖地,是他們精神的庇護所,也是他們靈魂的歸宿地。
這些來自南唐各地的虔誠的朝聖者,他們在進行一場心靈的旅途,在一路向南的緩慢行進中,讓靈魂得以昇華,讓心得以寧靜。
聖道非常的安靜,就連拉車的馬蹄都包著一層厚厚的棉墊,除了那頭青牛。
於是,這頭青牛的蹄聲在安靜的聖道上雖然清脆,卻有些刺耳。
鴻臚寺一名官員來到西門映雪的面前說道:“這裡是聖道,不是西涼那千里黃沙地,請把牛蹄子包上,不要驚擾了朝聖者。”
西門映雪想了想,這官員的話雖然有些帶刺兒,卻也有些道理,於是他下了牛背,在牛耳朵邊說了說。
青牛卻晃著腦袋不同意,它的蹄子豈能被包住,它是一頭自由的牛,哪裡能受到這種約束。
西門映雪笑了笑,歉意的對這官員說道:“你看,它不同意,你們走吧,我們慢一點就行。”
那官員皺了皺眉頭,有些大聲的呵斥道:“就是一頭畜生,哪裡還需要它同意的道理。趕緊綁上,我們要去的是南山道院,不是別的地方,規矩不能壞了。”
西門映雪收斂了笑容,他的目光有些冷,他豁然抬手,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在這寂靜的聖道上傳的很遠。
那官員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西門映雪大聲叫道:“你,你這個沒教養的東西,你居然敢打朝廷命官?我取消你論劍的資格!”
西門映雪忽然皺起了眉頭,“啪啪啪”便是三記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傳來。
他看著那鴻臚寺的官員狂吐幾口血,吐出了十來顆牙,冷冷的說道:“你再說一個字,我便殺了你。”
說完他便翻身上了牛背,青牛高興的蹦躂了幾下。
唐鈺從馬車中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那名官員說道:“論劍是南山道院的事,你無權取消任何人的資格。我知道你是禮部尚書黃忠的一條狗,可惜,在我眼裡你連狗都算不上。趕緊滾,聖道是有規定馬必須綁蹄子,卻沒有規定牛也要綁,懂不懂!”
那名鴻臚寺官員捂著腮幫子根本不敢再說一個字,便狼狽的向前跑去。
“黃忠在禮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呆的有些年頭了,別去管他。”
短暫的小小插曲之後,一行人繼續出發。
前面那些來自各處的少年們這才知道那個騎在牛背上的傢伙就是西門映雪。
那廝哪裡像佛子轉世啊,一點不懂慈悲,更沒有一顆菩薩心腸。
那廝倒真有些像妖皇轉世,殺人不眨眼,千里不留痕啊。
當然這些念頭也只是在這些少年心中想想,沒有人會去說,也沒有人願意去聽。
西門映雪悠然自得的騎著青牛,看著路旁虔誠的朝聖者,看著更遠一點榕樹下盛開的菊花,心思卻飛入了空島,飛到了芊芊身邊。
我就要來了,從西涼而來,走過萬里地,來到了上京。
現在,我離開了上京,走在了聖道上,明天,就到了南山道院。
空島,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它為什麼能夠浮空?
這不科學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