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各地給皇室敬獻禮物都是以金銀奇珍為主,不要說幾百兩白銀,大部分時候,這幾百兩的東西可能連一個零頭都不到。而超出部分按照1000倍罰俸,這個錢諸位總督倒是不怎麼在乎,問題是歷來罰俸這種事情都不太光彩,很失面子。
“看來這昭華公主還真的是喜歡侍弄花草啊。”葉滄懷感嘆道:“至於匠師的人工,那倒不是問題,御用匠師也是匠師,自然也知道在地方,能拿多少錢還不是看官爺臉色?這個倒是不用擔心……”
說到這裡,葉滄懷故意看了看彭燦。彭燦的臉上頗有些掛不住,他雖然對葉滄懷不錯,葉滄懷家裡弄出什麼新鮮東西了也會往他這裡送,但他卻知道,他畢竟是沒花一個銅板也沒花出去。彭燦為人方正,倒是沒有什麼欺壓普通匠人的事情,但他畢竟也有所耳聞,自己的管家為家裡置辦物事的花費實在是非常“低廉”。
“至於這材料……就看彭大人您準備用些什麼了。要是決定用木頭什麼的,在這宜城,那我代葉家攬下這攤子事情,自然也會做得漂漂亮亮。”葉滄懷這句話很有底氣,幾年下來,葉家差不多已經壟斷了宜城的木匠行業,從製作宜家系列家居用品一直到層出不窮的服務專案。現在,只要是想到木工方面的工作,從造房子一直到日常起居,幾乎是不得不和葉家的某個門店打交道。雖然原先木工行業並不被大家看重,大部分的木匠過得也都只是得過且過的日子,但隨著葉滄懷將木工方面的工作細分和深挖,大家才發現,原來小小木工可以那麼講究,生意還能是這個做法。
彭燦卻從葉滄懷的話裡聽出了他推脫的意思。葉滄懷固然是表示瞭如果彭燦決定用木構來做這個什麼玩具,那他自當效命,卻一點也沒有表示自己願意幫忙出出主意。葉滄懷至少表面上頗為老成,一點也沒讓別人覺得那是個才10歲的孩子,可是,要所用心機巧,恐怕現在整個宜城都找不出一個能和他相提並論的人了。
彭燦邀請來商談此事的倒多是宜城本地的知名匠人。石匠,鐵匠,首飾匠等等不一而足,甚至連港口裡負責造船事宜的老軍士都被他叫來了。要說技術,個個人手裡都有絕活,可要說待人處事,這些人卻都是木訥得很。葉滄懷的話說得再理,大家也就唯唯附和。
彭燦卻並不生氣,他知道葉滄懷人小鬼大,一定有他的道理,於是又問道:“滄懷,我家德田與你交好,平日裡,我也待你如自家子侄。你可是有什麼顧慮嗎?如有,儘管說來。”
葉滄懷看了看彭燦,正容道:“彭大人,這敬獻玩物之類的事情,如若能討了公主歡心倒也罷了,如若不能呢?但凡玩物,多數都有些危險,哪怕是這宜城一地,每年鞦韆上失足跌死跌傷的孩子又有幾何?無論我們做什麼東西,要是我們自己拿了這個主意,要有個萬一,恐怕我們就性命不保了。大人史書通博,應該也知道30多年前,越州治下的一個漁船船主,當年碰巧捕撈了一大批鮮活的龍蝦,越州靖海司的康大人轉手將龍蝦800裡快送京城,呈上給皇家食用,而現今的德親王,當時卻幾乎死在龍蝦上。大人也應該知道,哪怕是生於海邊之人,對於蝦蟹之類的物事有些人也不能碰,因為其體質對這樣的東西過敏。當年京中的御醫難道不知道嗎?可是,那位漁船主仍然以此獲罪,被砍了頭。給皇家做事,或許的確能有機會一步登天,可我葉家對那富貴繁華並沒有多少向外,像現在這樣衣食無憂已經可以了,實在不敢拿身家性命來冒這個險。”
葉滄懷的話如果傳出去,恐怕也是殺生之禍,但這番話卻的確讓在座的那些匠人們心有慼慼。巫醫樂師百工之人,真正在行內做到頂尖的,多數都會碰上類似的選擇,哪怕是有心將一身技藝賣與皇家,也要擔心是不是會惹來殺身之禍。彭燦的確也知道,雖然當今聖上為人寬宏,但也只是相對而言的。彭燦點了點頭,說:“這個話就說到這裡吧,大家心裡放著最好,傳出去了對誰都沒好處。”
彭燦的眼光在廳裡一掃,那些匠人們紛紛稱是。
“滄懷啊,這干係我給你擔了,但這事情還是需要你來做。”彭燦說道,“你素來持重,想來也不會故意弄什麼危險的玩意。”
軍旅出身,40歲之後才涉足地方行政的彭燦向來說一不二,他既然說擔了干係,那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反正葉滄懷本來也不怎麼想弄什麼危險的玩意。葉滄懷點了點頭,說:“彭大人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去,這樣最好啦。”
雖然並不恭敬,但是這樣說話的葉滄懷卻是彭燦所熟知的。其實,要不是今天邀請了當地的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