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嘴上卻道:“這種事又不是沒有,謝家不就做了。跟謝家比,夏家更厲害。真要強佔,我們百姓能怎麼樣!”
韓希夷忙道:“謝家那件事與這不同:江明輝在謝二姑娘拋繡球的時候進了內宅院,還接了繡球,後來又稀裡糊塗拜了堂,便不是他本意,也再難脫身。再說江家長輩到場也未反對此事。我今天來阻止郭姑娘明天去金縷坊,就是怕她著了人的道。只要郭姑娘沒事,又定了親,夏家再逼迫便是強佔人妻。夏家權勢再大也要顧忌朝中御史。”
郭大有聽了這話有些動心,便看向清啞。
清啞搖頭道:“這又不是買衣裳,上街就能買一件。”
韓希夷道:“雖不是買衣裳,挑選也還來得及。”
郭大有故意道:“可誰敢跟夏家爭?”
韓希夷道:“只要郭姑娘願意,自然有人敢!”
說完覺得臉上發燒。
只不知清啞如何想。
就聽清啞道:“我現在不想嫁人。隨便挑一個。連累人家跟著倒黴不好。再說,這也不是辦法,‘剛離虎穴。又進狼窩’,有什麼區別呢。”
韓希夷愕然看著她——
虎穴?
狼窩?
他沒想到求親求出這樣回答!
韓大少爺有些承受不住,目光由愕然轉向哀怨。
清啞見他神情奇怪,忽閃雙眼表示疑惑。
她不是故意的。在她眼裡,夏流星也好,別的什麼少年也好,只要不是她願意的。都一樣。她並沒有那份眼光,能看到夏家的未來。
郭大有見不對,急忙道:“小妹就是不想連累人。”
說完歉意地對韓希夷笑笑。
韓希夷哪看不出清啞不是有心的。無奈地衝清啞笑道:“郭姑娘這比喻真是……唉!”一面自嘲地搖頭。
難道江明輝給她的打擊如此深刻?
竟使得她再不信任世間男子?
想到這,由不得又對她痛惜起來,因寬慰道:“既然姑娘不願意,就當我沒說。咱們再想其他的辦法。姑娘莫要擔心。總會有法子的。”
郭大有見他絲毫沒生氣。佩服他的氣度和心胸,心下也對他添了一份好感,誠懇道:“今天多虧了韓少爺來說。”
清啞也道:“謝謝韓少爺。”
韓希夷恢復如常,笑道:“謝什麼,我不過是順路。”
因見外面天色暗了,便提出告辭。
郭大有留他用飯。
韓希夷笑道:“我是想在這吃的。只是你們明日返鄉,怕是有許多事要忙,晚上也要早些歇息。便不叨擾了。等下次再來吧。”
他主要怕清啞不自在。
郭大有兄妹起身送他出去。
到門口,韓希夷回身請清啞留步。對她道:“姑娘此去,但放寬心,莫要太擔心此事。我……我們大家都會幫忙想法子的。”
清啞看著他道:“謝謝你韓兄。”
這是她第一次稱呼他為“韓兄”,算是認了朋友。
韓希夷微笑道:“姑娘太客氣了。”
說完再施一禮,才轉身離去。
郭大有送他到院門口,看著他上馬才轉回頭。
外面暮色已濃,韓希夷走一段,勒住馬,回頭看向郭家大門,心頭感慨不已:自小到大,他不知被多少人家和女子青睞。從來都是別人上韓家求親,從來都是他拒絕的時候多,因此練就了一身滴水不漏的本事,便是拒絕也讓人如沐春風。他唯一的一次求親是上謝家。謝家長輩都對他很滿意,然謝吟月卻中意方初,所以他才求親失敗。
幾年來,他再未遇見一個女子,像謝吟月那樣打動他。
好容易來了個郭清啞,令他眼目一新,卻相識在一場紛爭中,又相聚在風雲變幻的錦繡堂,成了謝家對手兼仇敵。他和方初謝吟月的關係,使得他無法全心全意同她相交,因而未能看清自己心意。
這情形在郭清啞坐牢的時候被打破了。
原來不經意間,他早已將她刻在心上。
這一次他不想再錯過,因此全力爭取。
然而,他又一次求親失敗了!
並且,郭清啞毫無心機地比喻:嫁給他等於入了狼窩,這想法太打擊他,令他萬分頹喪,又無奈的很,又不捨,又好笑。
看了一會,他才轉頭催馬而去,暮色中留下一聲嘆息,還有低吟“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
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