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如此老成,令得夢成大吃一驚,實在不象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說出來的,令得他想好的應對方法全用之不上,這才仔細打量起江碧海來。
江碧海禁閉血氣良久,又沒有按時吃師父的益心丹,臉上自然是蒼白更甚,有如白紙,偏染有一絲血紅,極其濃厚,令人愈發覺得他虛弱不堪,加之身形單薄,十足一副不足人世的病澇相,難怪會被人看小了歲數。
但幻魔此時目中精芒如電,著眼點並不在此。
除去江碧海表面的虛弱病相,江碧海實可算得上是目秀眉清,五官自然端正不用細說,雙眼最是清澈通明,靈動有神,顯示主人是個聰慧機變之人。雙手細長,手指或因久病,顯得有些白滑骨感,但卻纖長有度,正是靈巧異常,給人十分耐看的感覺。
這師詡之收他為徒,也不是一點道理也無的。
夢成眼力高明,看出此子染有一身令師詡之都束手的奇疾,細看此子又有種心志堅毅,不易為外人所動的感覺,這種人最不好對付。
當下沉思師詡之化身向望雲時,懸壺濟世,活人無數,與其師弟講究實利全然不同,絕對是一正道人物,忽心中一動,冷笑道:“想你師父將你從孤兒中救出來,卻換來你如此冷血,不如我一掌結果了你,成全你的心願罷。”
他此話連線上言,看來一氣呵成,完全沒有上面的心路歷程,實是他別出心機的又一試探。他見過名門正派弟子不知多少,實在多是貪生怕死之輩,反不如他天神殿,尊魔宮以及落日山莊的魔派邪門弟子,視生死如無物。
雖說這師詡之與眾有些不同,但他弟子卻說不定,剛才的話不定就是強裝面子,其實心裡怕得要死也未可知,故再一試。
果然聽得江碧海一聲“且慢”,夢成心下狂喜,即是畏死之徒,先前那些話多半是怕死託辭。
卻聽他續道:“螻蟻尚且偷生,我病弱多年,知道生命的可貴,所以根本不想求死。我知道你打算帶我,實在是對我有所求,想知道關於我師父的一些東西,即然如此,我何不假意聽從,說不定有什麼機會,我可以小小的下點毒,將你們放倒為師父報仇也說不定,醫聖的毒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可以解得了的。你該知道我師父二十年前在江湖名聲很大,才被人稱為醫聖的吧,我有這個能力相信你也不會不知吧。好了,我肚子也餓了,都到了這客棧的門口,該帶我去吃飯了吧,我可是沒什麼錢的哦。”
突然之間,幻魔知道低估了這小子,自己與他的對答完全處於下風,聽他的話,實是完全把握住了自己的想法。
不止這一點,更令他苦惱的是,這小子擺明一副虛弱澇病相,自己本來就只會些氣血逆行一類的酷刑手法,實不敢輕易用在他身上。要是一個不好,他受不了就掛掉了怎麼辦,頓時生起無法可施的念頭。
此時,“無法可施”四個字剛跳出腦海,他忽的想到這問人本來就不是自己的任務,原本就是交給心魔解決的,當下眉頭舒展開來,心情輕鬆,冷冷一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下毒。”
說罷先行進入“飛蒯客棧”,並不擔心江碧海就此逃走。江碧海也驚訝了一下,隨即平淡的跟著夢成進去。
說來話長,實際上兩人在門外對答不足半盞熱茶時間。
飛蒯客棧並不是太大,一進去約摸擺了有七八張桌子,分在門的兩邊,看那後牆有兩道門,一道門開著,可以看到後面是一個小院,有幾間客房,此時都是黑燈瞎火。
此吃飯的大堂當然是燈火通明,卻不是專門為他們而備,原來裡面還有人在吃飯。一共坐了三桌人,兩桌人在門的右手邊,坐了十來個粗獷大漢,另一邊坐了三個美貌少女。
兩桌粗獷漢子大呼小叫的正在猜拳行令,吵雜聲就在夢成推門那一剎那才忽然響起來一樣,立時塞滿兩人耳朵。
夢成細看之下,發覺兩桌粗獷大漢穿著打扮粗豪自然,但每人左袖卻都扎有一白色絲巾,頓時猜想到他們可能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聯山派門下。
據他所知,這聯山派與尊魔宮多少有關係,好像專幹打家劫舍之事為尊魔宮籌集錢財。他早就想借機打壓一下,卻苦無機會,當下特意選取了一靠近他們的桌子。
那另一邊的三個少女,長得嬌柔絕豔,夢成眼睛只一掃之下,早看出她們是聖月門弟子,看來三人的迎月舞已有成就,才如此體態輕盈,舉動間飄雅韻和,醉人心神。
當然幻魔不太在乎,江碧海正沉思著與幻魔應對之事,並沒有在意觀察四周,也神色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