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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自然不會告訴他是從別人那裡偷來的,遂挺起腰肢,嫣然而笑:“好看嗎?”這種皎潔靈秀的裝束,和霍將軍雄偉穩健的黑盔鐵甲站在一起,顯得濃淡互宜,相得益彰。

“不倫不類,像個西域人。”

我摸摸頭上的月牙玉石,這是從柳殊兒專門儲放貴重首飾的匣子裡尋找出來的。我也是覺得與河西的大漠風光很協調而選中它的,可能本來就是西域什麼地方的首飾。

我問:“怎麼?不好看?”他伸手撥弄一下我額頭的鏈子,“玉石的質地還不錯……彎彎,你不會是……”他大約是猜到了東西來路不正,又笑了。

我心照不宣地與他相視而笑,他坑蒙拐騙,我偷搶扒拿,這家庭風氣真是……

我們偷偷摸摸地說著話,我眼波的餘光看到遠處一個人正以一種很不友好的神情朝我這裡甩了一眼。他的樣子我很眼熟,似乎見到過。他肩膀寬厚結實,顴骨稜角分明,渾身上下乾淨利落,沒有一絲多餘的線條。人長得不難看,甚至還有些英武挺拔的味道。

可是,我覺得他很讓人討厭!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他的名字叫李敢。

第五章 夷歌數處起畫角

蔚藍色的天空下,是連綿不絕的雪白。這可不是天上的白雲,而是地上的雪山。

進入霍部已經三天了,霍將軍從他自己的備用馬匹中給我安排了一匹機靈敏捷的五花快馬,名字叫連旋。我管它叫阿連。阿連很不樂意跟著我,它好似知道,作為霍將軍的戰馬,可以面對千軍萬馬指揮作戰,跟著我呢,只能做個尾巴。我點著它額頭上那星星似的白色斑點:“認命吧你,知不知道,服從命令是軍馬的天職?”阿連倔倔地衝我噴一口惡氣,我也不給它好臉色看。

我心情不好是有原因的,我總是站在離霍將軍不遠的地方,希望他回頭找我的時候,立刻便能看到我,然後我可以對他報以笑容……

這好像是我的一廂情願,不管我站在什麼地方,他都不曾刻意地尋找過我。

在金泉湖邊,霍將軍分酒共飲之後,便將兵馬分成三路:衛山率領四千人從祁懋谷走草原,包抄匈奴部的東北邊,突襲匈奴人位於黑水之濱的部落。高不識率領六千人馬走塹都口,沿合黎山與霍將軍在哲薩爾大峽谷會兵。

高不識我認識,雖然是匈奴人,很早就跟著霍將軍了;衛山是個很年輕的漢族軍官,眉寬臉闊,結識的身板就像一堵牆,給人牢不可破的感覺。他是北地人,和趙坡奴一樣對於匈奴人的語言習俗有一定了解。霍將軍軍隊中的軍官成員大多都是這樣的人,長安城中那些以軍功傳家而著名的如李家子弟、蘇家子弟、公孫家子弟等反而幾乎沒有。我看他大約是年紀太輕,駕馭不住,那李敢若不是皇命在身,恐怕根本不願意跟著霍將軍。

本來,這一次皇上派出作戰的一共有三路人馬:博望侯張騫和郎中令李廣率領的一萬人馬,自李將軍戍邊的右北平出發,牽制匈奴王廷;第二路由合騎侯公孫敖率領一萬人馬先與霍部一起從隴西出兵,然後走西路,約定兩部合兵共破河西。第三路就是霍將軍的這兩萬精騎。

可是,這三路人馬如今已經摺損了兩路。李廣將軍帶著四千人馬先行,不幸遇上匈奴左賢王的四萬大軍,李將軍與匈奴主力不屈不撓地奮戰一個晝夜,終於等到了博望侯張騫大隊人馬前來解圍,但也損兵折將不得不退回到右北平去了。

合騎侯公孫敖的折損就實在有些讓人啼笑皆非了,他從隴西出兵,在河西轉了一圈,說是迷失了道路,毫髮無損地回去了。

這些訊息對於霍部來說,並不是好訊息,霍去病卻似乎並不為所動,依舊以強硬的命令敦促著士兵們風雷一般賓士在荒漠戈壁上。

河西的荒漠戈壁就在雪山的邊上,但是,那晶瑩清澈的雪水不屬於這裡。這裡風大、沙大、天空大,一川碎石皆如鬥,滿地風吹石亂走。

白日,荒漠用最炙熱的溫度來燒烤年輕的軍士們。我們的盔甲下,薄薄的紗衫上被濃汗結出厚厚的鹽花,脆得一拉就斷。晚上,嚴厲徹骨的寒風從廣闊的大漠深處呼嘯而來,帶著雪山的冰冷。將士們只能靠不斷前進來維持體內的熱力。

大漠平荒,孤煙易直,為了隱匿行蹤,整支部隊甚至不被允許生火。我們的體力在戰場和行路的雙重煎熬下,不斷變得更加瘦削。大家全憑著堅韌的神經,支撐著一步步艱難的前進。

戰馬在廣闊的荒原上一路奔騰,終於在第三天進入了祁連山東端那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站在山腰望下去,高大的雲杉圓柏連綿不絕,白唇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