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鈿紅 ,銷得人亡國故。
開笑靨夷光何老,泣秦望天涯誰訴。
嘆古來傾國傾城,最是蛾眉把人遺誤。
卻說李芳正與翠雲行樂,忽見窗紗慚慚明亮,於是匆匆雨散雲收,相偎假寐。不想小娟笑嘻嘻走到床前,說
道:「二位新人恭喜,可起未罷!」羞得翠雲忙把被兒遮了面龐,一時沒理會處。公子道:「小姐不要怕羞
,多是會中人了。」翠雲露出粉瞼道:「你二人也曾有私來嗎?」公子把夜來之事,一一說了。小娟亦嬌羞
不語,叄人打了和局。
雙雙起身著衣下床,小娟在左右侍事。梳洗已畢,用過早膳,李芳竟不想回家,翠雲也不忍遽離。二人手攙
著手,小娟後隨,同到園中各處遊玩。
遇有賞心之處,翠雲未曾題詠過的,公子倡句,小姐和韻;已經翠雲有題詠的,公子步其原韻。情投意合,
跬步相隨。到得晚來,用過夜膳之後,掌燈入房。主婢同赴陽臺,好不樂極。一連住了叄夜。翠雲恐怕父親
回家,不敢再留,催促公手歸家,叮囑央媒求親,以定大事。公子應諾,挽手送別亭邊,又令小娟送出園扉
,兩下分袂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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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回到家中,老蒼頭李德盤問。那裡住了這叄夜?李芳幼時是李德妻子韓氏奶大的。夫人臨終之時,又
經遺囑蒼頭照察公子。如今韓氏年邁,在內總持家事,李芳所作所為,李德到要不時查究,所以有些懼他。
公子見問,勉強支吾道:「在梅府會文飲酒。」
李德道:「老奴曾使景兒往問了兩叄次,卻回說不在他家呢。況且會文止須終日,飲酒不過終宵,那裡有連
目連夜不歇的道理?先老爺止生公子一人,家祧大事,書香一脈,都在公子身上,關係匪輕。當此春和景明
,正宜靜坐書房,潛心誦讀,將來方可博取功名。即使不能寧耐,暫時出門散心,遊玩半日一日,方是文人
體統。而今不帶安童,叄夜在外不歸家來,不是聚朋賭博,定然挾妓荒淫,廢時失業,蕩檢損身。竟忘卻至
重至大的擔子在肩頭上,豈非呆景。老奴受先夫人遺命,不惜苦口犯上。公子還該叄思,及早改悔。」
李芳聽他數落一頓,亦有愧心,轉作意微笑道:「爾之所言,深為有理。但我素常自負,不屑與俗人為伍。
又且無錢,那有聚賭之事。至如青樓妓女,塗脂抹粉,情性乖張,亦豈我所留戀之人。不必多心相疑墮行,
實在梅府留連詩酒,樂而忘退。他恐小 混擾,故意回覆不在,以絕來蹤。將來我還要住在他家,彼此切磋
,以為秋間應試之計,斷無他事。」
公子這一番話,原是搪塞撮空他的,然說來有經有緯,頗堪入耳,蒼頭遂信以為真。乃點點頭道:「若果如
此,老奴也得放心。如今鄉紳子弟,恣意妄行,不堪入大方之目。惟梅府大爺,僅僅高人一等,但聞得他亦
有外好,終不脫紈褲習氣。公子得他相處,也要舍其短而取其長,庶能有益。」李芳聽了,默然不答。蒼頭
乃洋洋走開去了。
公子走進書房靜坐。想起數日與翠雲小娟追歡取樂光景,真是意外奇遇,未知何時再得相逢。此番雖可掩飾
於一時,將來實難逗留於他處,心甚懸懸,殊為愁悶。在家擔擱數回。
欲尋秋蘭遣興,卻好他送點心進來,不覺歡從心起,笑逐顏開,叫聲:「秋嫂,怎的多日不見你,甚風兒吹
得你來?」秋蘭慍容回答道:「多承記掛,如今已有妙人兒,奴是山花野草,不敢爭妍。料想我自沒緣,以
後撇開。」公子見他作嗔,一把扯住了道:「我何曾有別個沾染,你休要錯怪了我。」秋蘭道:「前這幾夜
,請問你在那裡?」公子解道:「我自在好朋友家,連日會文。」秋蘭瞅一眼道:「哄那一個?」遂抽身就
走。公子還要招他說話,佯然不睬,竟自去了。
公子笑道:「婦人吃醋,一至於斯,慢慢覷巧挽回他便了。」
又過數日,公子正在書房呆呆坐著,只見小 飛跑進來報道:「聞家小姐到了。」公子遂出去迎接姐姐。
這聞小姐名喚玉娥,與李芳是姑表姊弟,生得面如滿月,目若朗星。翠黛初舒楊柳,朱唇半吐櫻桃,窈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