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方經歷過殊死搏殺,一聽又要打仗,不由氣餒。有人甚至懷疑道:“咱們連區區一座響馬的山寨都沒攻下來,如何能深入西域與久馳大漠能征善戰的胡人部落作戰?”
寧娶風笑道:“大家不必多慮。葛邏祿小小部落,尚未形成規模,他們亦在竭盡全力地搜尋寶圖的另一半,否則連全部落成員的糧餉都難以確保。咱們可一勞永逸,解決他們!”心中卻冷笑道:“葛邏祿國土有渤海國大小,兵強馬壯,若是還整不死你們,那可真是老天眷顧了。”
衍允嘆了口氣道:“我輩出家人,對鬍子響馬可施以重手,乃是為民鋤奸,可無怨無仇佛門中人怎能濫殺無辜?”
寧娶風冷笑道:“佛門中人不濫殺無辜,難道不貪圖財富?否則怎地巴巴地跑到這兒來?”
柳因夢忽在站出來說道:“寧盟主說葛邏祿是小部落,恐怕太言過其實了罷?安史之亂暴發伊始,有個叫阿布。穆蘇里姆的波斯人便領導民眾起義,推翻了大食的倭馬亞王朝,葛邏祿部落得到了極多的良田與馬匹,成為此時西域的第一強旅,草原遊牧民族談虎色變,卻不知寧盟主說起它來為何這般不屑?”
寧娶風大大吃了一驚,他並沒讀過多少史書,況且中原書籍,多以宣揚大唐國威為主,極少談及外邦,對中華附屬國亦不過輕描淡寫幾筆。但當他在昔年武術之王寧娶風的墓洞中習武時,找到了寧娶風除秘笈外編寫的一生經歷與遊歷各國所得見聞,自此中知曉諸多中原人士根本不知的事。怎料卻被這個小姑娘一語道破,而且聽她的口吻和如此動中窾要的見解,足見她所掌握的史料比自己還要豐詳,只道:“柳姑娘,你這都是道聽途說罷?我怎不知?”
柳因夢卻毫不服軟地道:“是我師父說的!我怎知你怎不知?”
寧娶風冷笑道:“又是你那名不見經傳的師父。他親眼所見嗎?”
柳因夢道:“我師父遊歷萬國四海,還有什麼沒見過?”
寧娶風見軍心已動,群雄在底下竊竊私語,知強令不行,便道:“做任何事皆是有代價的,你想不付出便有回報,天下哪有這般美的事兒?好,我雖為盟主卻不敢自專,這樣罷,誰不願意去,站出來!”
眾人為他積威所懾,哪裡有敢站出來的?唯有柳因夢訕笑道:“你可真毒!你怎地不問,誰願意去,站出來!”
寧娶風道:“好啊,就依你!誰願意去,站出來!”卻無一人站出,全場靜謐異常。寧娶風一陣窘迫,半晌方道:“很好,也就是說我們的兄弟就白白死在馬鬃山上了是吧?大家既然要半途而廢,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我在夷播海(今巴爾喀什湖)還有些事,諸位既要回去,咱們就此告辭!”
洐允道:“且慢!寧盟主,只要不是打仗殺人,大家既然走到這兒了,再陪你去辦些事還是可以的,你畢竟乃武林盟主,難道要你獨自去辦?再者人多也好辦事,大家說是不是?”
眾人紛紛同意。寧娶風心下大喜,知群雄又墮入他的新彀之中。韓碧露、柳因夢與羨仙遙皆是擁有大智慧之人,都覺忐忑不妥。寧娶風假意問柳因夢道:“柳姑娘,這回你沒什麼意見了罷?”
柳因夢冷哼一聲,不予回覆。她平素不細讀羅麼遠的遊記,不知夷播海就在葛邏祿境內北部。然而她翟然發現畢銳不知何時不見了。
卓酒寒與遊滿春,啞兒在荒涼的大漠上毫無目標地行進著。現在卓酒寒打算北上居延再過寘顔與狼居胥兩座山峰,便可抵回紇富貴城了。這之間有一座大城突厥牙帳,本是隋末唐初東突厥的都城,後來回紇崛起,舐糠及米,將東突厥步步蠶食,後更名回鶻,此城亦名回鶻牙帳(西突厥被唐軍與東突厥合力逐往西歐,至今土耳其民謠中仍有詞唱道:“我是中國長城飛射出的一支箭,一直插入維也納的城樓。”)可三人快馬驅策十餘日,仍末見有半點綠意,唯有滿目黃沙,穹色暗蒙,未知盡頭何在。
卓酒寒彷徨無計,惟得縱馬恣肆,信蹄所之,無加控奴。那馬雖是神駿,卻身負三人,久久未進根草滴水,每日馳騁三百餘里,愈奔愈慢,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肯前挪一步了。卓酒寒想要殺馬取血,為遊春制止,道:“卓少俠,你確定獨孤舞那賤婢擄我父親向富貴城去了麼?”
卓酒寒冷然道:“你弄錯了罷?我要去富貴城,是去會一位久違的故人。你……你父親的死活,跟我何干?”
遊滿春大怒,跳下馬來,叫道:“我本十分感念你的救困之恩……”
卓酒寒毫不客氣地打斷道:“我以為你是彭採玉。”啞兒目光凜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