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上一秒還搭在他肩頭的那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滑落到他後背蝴蝶骨的位置,手臂沿著他背脊上那對凸起的蝴蝶骨一路延伸,最後穿過他的腋下。下一秒,勾住他雙腿和攬過他背脊的兩隻手同時用力,陸西嘉的身體剎時騰空,鼻尖不輕不重地擦過對方的線條利落的下巴,視線中對方英挺的鼻樑骨近在咫尺——
他被陸昀從輪椅裡抱了起來。
陸西嘉拼命咬住後槽牙,不讓自己多餘的情緒從唇齒間溢位來。他的臉已經不受控制地燥了起來。
上樓的時間很短暫,短到他都沒能來得及讓自己心跳鼓譟的胸腔恢復冷靜。陸昀在二樓走廊上將他放下來,陸西嘉像是大鬆一口氣般,扶著身側花紋精細的牆壁,繃著側臉線條頭也不回地往自己臥室的方向走,從頭至尾沒有和陸昀說過任何話。
那副惜字如金和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倒顯得是陸昀多管了閒事。他輕眯了一下眼眸,面上恢復至面無表情,正欲收回視線離開時,落在陸西嘉背影上的目光卻稍稍一頓——
他那親弟弟瞧上去背影是乾淨利落又寡言冷漠,一雙白皙的耳朵卻是紅得彷彿下一秒就能滴下豔麗濃郁的血珠來。陸昀微不可見地揚了揚唇角,繼而壓平唇角,連名帶姓地叫住對方:“陸西嘉。”
陸西嘉身影微滯,慢吞吞地轉過身來,無聲無息地望向他。
男人神色冷淡地吐出一行字:“抱著還挺沉的。”
陸西嘉臉色黑了黑。
當天晚上睡覺前,被他放在臥室窗臺上的柺杖卻不小心從二樓摔了下去,恰巧摔在樓下的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管家將柺杖撿回來檢查一遍,卻發現柺杖已經不能用了。
接下來的兩天,陸西嘉吃完晚飯上樓都是被陸昀抱上去的。直到兩天後的下午,陸西嘉趁著陸昀不在,管家和廚娘在一樓房間裡休息時,偷偷溜到雜物間裡將體重秤搬了出來,冷著臉神情凝重站上去測體重時,提前回家的陸昀聽見動靜跟到雜物間門口,先是面上一怔,而後似是想起來什麼一般,淡淡開口道:“陸西嘉,你的腿已經好了?”
陸西嘉僵在體重秤上,恨不得就地找條地縫鑽進去。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不知道是先該辯解自己偷偷測體重被抓包的事,還是自己故意隱瞞雙腿已經恢復被抓包的事。
最後還是秉承著再怎麼丟人少爺氣勢也不能丟的做人底線,索性選擇沉默到底,故作鎮定地從體重秤上走下來,面不斜視且趾高氣揚地從陸昀身側擦肩而過,滿臉一副“就是你看到的那樣,老子沒什麼好解釋的”模樣,甚至還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對方的手臂。
卻絲毫不記得自己在陸昀審視的目光裡差點同手同腳,也絲毫沒有看見被自己甩在身後的陸昀面上掠過淺淡笑意時的模樣。
陸昀卻並不打算給他沉默到底的機會,陸西嘉沒能走出多遠,就被對方從身後叫住。他皺起眉不耐煩地回頭,“叫我幹嘛?”
陸昀再度嗓音低沉地問:“你的腿已經好了?”
“好了。”陸西嘉語氣生硬地開口,他不高不低地冷哼一聲,搶先對方一步堵掉陸昀接下來的問話,“今天早上起床好的。”
陸昀不置可否地嗯一聲,深邃漂亮的桃花眼輕描淡寫掃過他,“既然好了,明天就銷假回學校上課吧。”
陸西嘉:“…………”
陸西嘉從小就不愛讀書,現在這個學校還是陸家花了點關係和錢將他塞進去的。其實他大可在高中畢業以後直接到國外去唸書,陸家不缺送他出國的錢。
陸老太太卻不同意,固執己見地認為陸西嘉一個人在國外無法生活。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陸家將他送進本地的大學裡,和陸又寧相同的一所學校。
他不想回學校上課,便以陸老太太和陸老爺子為藉口,堅持要等到他們回家才願意回學校。哪知當天下午,陸昀就派了家裡的司機將陸老太太和陸老爺子接了回來。
陸老爺子上樓去睡午覺時,陸老太太坐在樓下拐彎抹角地詢問陸西嘉,這些天和陸昀在家相處怎麼樣。陸西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陸老太太和陸老爺子大概是變著法子想要他和陸昀關係融冰。
他對此閉口不答,反而拉長了一張臉對陸老太太抱怨,不想這麼快就回學校上課。陸老太太在學習這件事上一反縱容他地常態,堅定不移地和陸昀站在統一戰線。
陸西嘉氣惱地回了房間,晚上吃飯時,陸昀當著所有人的面開口,語氣不容置疑:“明天早上不要賴床,家裡司機會送你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