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樣子,好像我踢過去的球會把汙穢和病菌傳給她似的。
“你有沒有聽到一些有關你爸的訊息?”當時,我和好朋友坐在餐廳的角落.那是海蒂跟她同夥都不可能選擇的位子。那天她看見我們;就一屁股坐下;問了我這個問題。
“聽到些什麼?”我問她,感覺怪怪的。我一點都不相信海蒂的話,因為過去六年以來,她從來就沒把我放在眼裡。她那個朋友珍娜也是屬於花枝招展型的人,總是刻意把頭髮弄得美美的。
海蒂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告訴我說:“我聽我媽說,你爸已經搬去卡柏山路和一個牙醫助理同居。”
我無意識地撥弄著手中的花生醬三明治,心想:“她說的是真的嗎?海蒂的媽媽為什麼會知道我爸的事?……”我的心裡忽然浮現了一堆的問號,同時也浮現了一堆我見過的牙醫助理們的臉。
珍娜把身體靠過來,一副假好心的樣子說:“聽說……她才二十七歲哦!”
現在我終於搞清楚她們是把這件事當成八卦了!海蒂和珍娜盯著我看,我的朋友們又盯著她們看。而我就像被硬推向舞臺上的演員,甚至連自己的臺詞和角色是什麼都搞不清楚。
我心想這是真的嗎?爸爸真的這麼狠心嗎?我的眼睛盯著她們,叫她們走開。我的朋友們也被我嚇了一跳,因為從來沒有人敢對這兩個人說:“你們給我滾!”
珍娜眼睛轉了一轉,海蒂的身體則往後移動。“你這個肥豬、大笨蛋!”她一邊走回那些身上穿著名牌服飾的男孩以及只喝健怡可樂的女生們的餐桌,一邊叫罵著。
我緩慢地步行回家,看見媽媽在廚房裡,櫥櫃和餐桌上堆放著幾袋食物。“爸爸跟人家跑了嗎?”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媽媽把三大袋的雞胸肉放進冰箱裡後,嘆口氣說:“我不希望你知道這些事情……”
“海蒂跟我說的。”我說。“是她亂講的對不對?”我一邊問,一邊希望媽媽也同意我的看法。
可是她卻在餐桌那兒坐下來,她說:“海蒂的媽媽跟你爸爸是在同一家醫院裡工作的。”
那麼說,這一切都是真的了!
“你可以老實跟我說啊!我已經不是小孩了。”然而,在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只是個小小孩——父母仍然念著床邊故事給你聽,過馬路的時候他們還是會牽著你的小手。
我媽嘆了口氣說:“我想還是由你爸爸告訴你會比較好。”
可惜我跟爸爸都沒有機會談到這些事。他兩天後搬了回來。賈斯、露西跟我站在後院看著他從小小的紅色跑車車廂裡拿出行李。爸爸從停車處走到房子裡,每一步都發出聲響,而他連正眼都不瞧我們一下。
“坎妮。”露西哽咽說:“他回來了,真好。他不會再離開我們了,對不對?”
我看著門在他身後慢慢地關上。“我也不知道。”我說。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但是爸爸現在看起來不容易親近,我媽也無能為力。她帶著一點責怪的意味跟我說:“不要太操心。”其實她自己也是一副失眠的窘態。“親愛的,沒事的。”我媽從來都沒有叫過我“親愛的”。這讓我感到更加害怕,我還是直接找“訊息來源”來問問比較可靠。
星期一下午我在女廁遇到海蒂,她站在鏡子前抹護唇膏,我故意清清喉嚨想引起她的注意,不過她沒理我。
我拍拍她的肩膀,她轉過身來,撅著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說:“幹嗎?”
她怒視著我,我吞吞吐吐地說:“嗯……有關……我爸爸的那件事……”
海蒂的眼睛轉了一下,從包包裡拿出一支粉紅色梳子。
“他搬回家住了。”我說。
“那很好啊!”海蒂一邊說,一邊梳著劉海。
“我想你大概聽你媽說起過他搬回來住的原因吧?”
“我幹嗎要告訴你?”她很不屑地說。
說得也是,我——一個胖嘟嘟,長得不起眼的坎妮·夏普立歐可以用什麼來跟這個美麗大方的海蒂攀上關係呢?我當然是花了一整個週末來策劃今天這個舉動:我從紙袋中拿出兩樣東西。第一樣是長達五頁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讀後報告,另外一樣是我早上從爸媽的酒櫃裡拿來的伏特加酒。
海蒂跟她的朋友在學業上或許大大不如我,但是她們在玩樂的方面可是大有來頭。海蒂伸手拿過我的酒,然後又伸手想拿走我的報告。
“你先告訴我!”我的手緊緊地抓住報告。
她聳聳肩,把酒放到包包裡,然後又回頭去面對鏡子